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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四十三章

这个穿着碧色衫子的姑娘,来到我的笔下时,最初的愿望,只是给展昭一个家。一个让他在辛劳后能够喝上热汤热水的家,一个能让他在为家国天下付出所有后,也能在风雨之中撑着油纸伞回去的一个家,一个永远有着笑容和灯火的温暖的家。在灯下,有着温软的笑语和盈盈流动的双目,有着永远的理解和相知相契。作为展昭的妻子,这个家绝对不能再给他误会和伤痛,这个家只能是他的避风港。

于是我笔下的姑娘就来了,带着天真明媚的微笑,从春船载绮罗,春水碧于天的姑苏而来,只有同是那片江南水乡走出来的人物,才有同样烟雨润泽下那片细腻的感情,这样柔情的心灵。在展昭的办案生涯中,我们也时时能看出他的不忍,他的体谅,也正是这样一个展昭,才让我们难以忘怀。他是铮铮铁骨,热血豪情,但同时,亦是善良,亦是充满了柔软的情怀。那片江南月色下走出的人物,才有这样似水般丰沛而又诗意的心灵吧。

我的姑娘,又从庐山那片云雾缭绕,风景奇美的山中而来。如她一直在江南长大,深宅闺秀,必没有如此自然的性格,如此洒脱的胸襟。在93包青天中,展大人恪守着“不成亲”的原则,这样一个倔强的男子,会有什么样的女子改变他的心意?私下里认为,那个让宵小奸邪闻风丧胆的南侠,对于感情是相当慎重的,也是带有羞涩的。一个能够自缚双翼投身庙堂的官侠,有这样博大胸怀和纯正心灵的人,对于感情,也必定是追求完美,不愿因为任何原因而把自己的感情奉上的。他拒绝春妮,固然是不愿负春妮一生,但更多的是,他对春妮没有对爱侣般的热爱,他们之间,没有那份相知相契的高度。春妮对他,亦没有无私的信任,每次都在信与不信间摇摆,这一点和沈晗完全不同。

沈晗是在庐山长大的,她的性格中,有很自然的一面。庐山的山水和与动物的相亲,再和山民们纯朴自由的相处,使她的心灵晶莹澄澈,又充满炽热的情怀,所以她对展昭,一开始就是完全信任的。展昭对她的爱护,其实在开始时是长兄对于妹妹的爱护,是对弱小的呵护,但这就是糖黏豆一样的姑娘,一旦她认定了你,你是怎么也赶不走她的。展昭深知在自己身边的不易,深知开封府这片血色大堂,需要牺牲的地方太多。所以刚开始,展昭是想让沈晗离开的。可缘分就这样奇妙,谁会想到,这个姑娘再也赶不走了。

这个姑娘,爱穿碧色的衫子,她的性格,也是春天一样的美丽动人吧。她温软,可爱,晶莹,却有着小脾气,小任性,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直觉来。她就如庐山的天气,一阵雾一阵雨,又是灿烂烂的大太阳。深明大义,忍辱负重,这些对于她来到开封府以前,都是一点也不相关的名词。她对每个人都充满着热爱,她不知道恨,受了委屈伤痛,睡一觉,就没事了。她对你好,就是对你好,也不知道掩饰。展昭一直让她闹得面红耳赤,就是因为她直率的性格。

她对展昭,是全心的热爱。她搞不懂,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一定是不让他受半点伤痛委屈,所以她很不理解孟春妮怎么能忍心刺展昭这一剑。在沈晗这样明亮的心灵中,世俗的一些问题对于她来说,是没有概念的。难道拒绝了成亲,就要生气成这样?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所以在展昭以前很隐晦的表示不成亲的决心时,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也是展昭和她轻松相处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对于展昭来说,他太需要一个不让他做出沉重选择的姑娘。连彩云,白雪梅,都是性格中有恨的。孟春妮也带有偏执的一面,在和女子的感情方面,展昭的江湖和宦海的经验都不能帮助他什么,那几个女子的心都太多变,太复杂。而展昭实在需要一个,无论在任何境界,都能完全相信他的爱人,都能给予他圆满的感情,也不会让他有任何为难的爱人。这一点,沈晗是完全做到了。

沈晗的思维方式和展昭是不同的。展昭是儒家情怀,家国天下一肩挑起,再难完成的事,他也能忍辱负重,毫不抱怨的出色圆满的完成。再大的委屈和伤痛,他也能咬牙吞下,只是眉间立纹更深。展昭的性格是隐忍的,是沉重的,是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的。而沈晗,除了与生俱来的善良外,沈晗对于家国天下的概念并不强烈。她是在和展昭的相处过程中,在开封府衙的点点滴滴中,耳濡目染,才建立了这样的概念。但是,也并不强烈。她之所以死心塌地从庐山那片自由自在的天地中来到汴梁这片红尘之地,完全是为了展昭。

展昭在破襄阳,大功告成后,为了孟春妮喝下毒酒,也是沈晗不能理解的。但是自始至终,沈晗没有一句抱怨,甚至没有一声质问,没有一丝醋意,都没有一句小小的疑问:“难道你忘了汴梁还有我吗?”沈晗心里是恼恨孟春妮的,所以孟春妮来探望展昭时,她表现得很是冷淡,很不友好。但当展昭表现出不快时,沈晗立刻认错。

展昭的性格是温和的,他能够谅解包容沈晗的不快。对于展昭来说,沈晗如此的冷淡孟春妮,他的颜面是极为折损的,而且也不符合自己的做人之道。虽说自己是为孟春妮喝下毒酒的,但展昭向来就是只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自己对别人的恩德是不记的。孟春妮不但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再造之德的师父的爱女,而且在自己养病期间,孟春妮也很精心照顾的,没想到,刚到自己家,就碰了沈晗的冷脸子,对于展昭来说,其实是很生气的。但展昭也没忍心责备沈晗,只是冷淡了一下她拿来的粥。但是当展昭看到她独个儿一个人在窗前喝着残粥时,展昭的心又软了,在没有精神的状态下,为了安慰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那一段细节的描写,我自己是蛮喜欢的,还是表现出了展昭对沈晗的体谅和宽容的。在沈晗不高兴的说孟春妮是坏人时,展昭是严肃的制止了她。但是沈晗认错后,展昭也没有一定强迫她接受孟春妮,他能够理解沈晗对于孟春妮的不快,让沈晗下次采取回避的方式。从这一点来说,展昭这个丈夫是很通达很包容的,宋朝对于礼法是很看重的,孟春妮作为展昭的师妹,是情同兄妹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好比骨肉至亲。沈晗同孟春妮,应该是姑嫂的关系。但是展昭理解了沈晗的父母是死于孟春妮的驸马手下的,他没有强迫沈晗接受生硬的感情,他明白沈晗的性格是不会敷衍和做表面功夫的,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当然希望沈晗能够和孟春妮亲密相处,但是既然沈晗不能接受,他为了沈晗的感受,也放弃了这种努力。对于忠孝节义相当看重的展昭来说,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

本卷中,让我流泪最多的还有展昭和沈晗的两次相见。展昭本来是不想见沈晗的,在伤重不治的情况下,他是想让沈晗有了好归宿,就永远的忘了自己。(哈,很多朋友不赞同展昭的这个做法,但是展昭有时是蛮一根筋的)可是展昭也是平凡之人,也有着七情六欲,他的感情,比平常人纯粹和深沉。初见面时,他本想见她一面就好了,可是当沈晗要离去时,那一声不舍的“晗晗”,让我的泪水一下子下来了。即使他们在文字中,即使隔了千年,我依旧能够感到展昭的痛苦和不忍。他曾经面对白雪梅扪心自问:“我展昭是不是无情之人?”不,他何尝无情?他的情比谁都来得真挚,来得炽热。只是,他不能像裴慕文一样,把情感置于道义之上,展昭很难得袒露自己的心声,他对沈晗说:“要明白人世间充满着无可奈何。晗晗,大哥一生挚爱就是你,可是大哥心中,也得有家国天下,忠义孝道,有些事,是做人的担当,责任。”他是知道喝下毒酒的后果的,不仅是要葬送自己的生命,还要葬送沈晗的幸福。但是为了道义,恩情,他不得不这样做。这就是展昭,千年后犹让我们热爱和敬佩的展昭,正是这样的风骨,这样的担当,他以铁骨铮铮一扫我们现时身处这个时代中以追求金钱和实惠为荣的人生观的萎靡之风。他告诉我们有比生命和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道义,他不愧是儒家精神的实践者,是真正的大写的人。

这一刻的展昭是锥心泣血之痛。他平时也教给沈晗一些做人的道理,但是,对于“道义”沈晗还是不太明白的,沈晗是一个心灵相当美丽的女孩子,可她做人做事都是凭着感情和直觉,她虽然听了进去,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没往深处想。她依旧是无邪清澈的眼神,这因为这样的沈晗,才更让展昭心痛。展昭是坚强的,从不愿在人前流泪,可是沈晗走后,一人独处时,展昭还是流泪了。

第二次见面,是展昭从马大嫂口中得知沈晗精神恍惚,他立刻毫不犹豫的强打起精神,拖着病体去见的沈晗。见面时沈晗的惊喜压倒了一切,她紧紧依偎着展昭,不让他走,不听他说理由,她是隐隐知道什么的,沈晗的第六感觉还是相当敏锐的。

当展昭无奈痛苦的编造了谎言时,沈晗的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否定,她无意间抚摸到了展昭给她的定情信物,她立刻郑重的拿出反驳,但是当她看到展昭的痛苦时,沈晗马上选择了顺从。她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了下来,不忍让展昭受到半点心灵的折磨,若非爱到深处,岂能这样无怨无悔?我觉得,我笔下的姑娘是能配得上展昭的。

最后拯救展昭的其实是他们对彼此的爱。所有的人都认为展昭的毒伤是无药可救的,但是沈晗还是相信师父有办法的。沈晗是个会做梦的姑娘,她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是异想天开,就连包拯都觉得不靠谱,包拯也不忍多打击她,就推托说展昭要是同意,就行。

包拯觉得展昭是一定不会同意的。沈晗是相当感性的,但展昭是相当理性的。沈晗的任何不靠谱想法都能在展昭这儿得到遏制。但是包拯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出于对沈晗的深爱,展昭是不忍打击她一个个或者靠谱或者不靠谱的梦想的,也就是说,无论沈晗有多么离奇古怪的念头,只要展昭能够办得到,绝对是坚定的支持她的。最不忍打击沈晗的,就是她心里有希望,却偏偏不让她实现。所以展昭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让她去庐山寻药。“傻丫头,是大哥的烧退下来要紧还是救大哥的命要紧?”这句话对展昭来说,是一句谎言,是为了让沈晗安心的一句谎言,没想到因为爱的力量,使这句谎言变成了现实。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爱是超越一切的,是能够产生奇迹的。

好了,其余的我就不啰嗦了。在93包青天中展昭没有得到的感情,在沈晗身上弥补了。千年前的汴梁,有一所粉墙黛瓦的房子。有一盏温暖的灯火,有两双牵着的手缓缓行来,汴河的水,悠悠而过,盛世太平,海晏河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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