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一向口拙,不太会说话。不过,这次就他没发表议论,好像说不过去,所以其余三人都盯着他看。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赵虎忽然发表了惊人之语:“我觉得,这次展大人和小鱼儿准能成!”
“什么?”三个人惊讶的盯着他看,张龙问道:“赵虎,你什么时候成算命先生啦?”
“因为,小鱼儿没死。以前,连彩云和白雪梅都死了!”赵虎为他的话找到了理论依据。
“切!”嗤之以鼻之余,还是王朝作了总结:“连彩云,也就不说了。白雪梅,虽说杀害三条人命,可是咱们从来都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对不对?但是这白姑娘活得太压抑太隐忍,她和展大人都是一心为别人着想的人。可是这白姑娘善良之中,带着偏执和刚烈,如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倒是不失为展大人的好伴侣。”
“还是小鱼儿最好。而且,小鱼儿和咱们开封府的人,关系最亲密。”赵虎虽然因为那件红衫子的事不知让沈晗牵了多少次头皮,但还是坚定的支持沈晗。
张龙也马上跟进:“我也觉得小鱼儿最好。”
马汉道:“我们家那位老婆子说了,小鱼儿嘛,你别看她嘻嘻哈哈,倒是一点也不娇气的,粗活细活都能干得上,将来谁娶了她,家里准保料理得妥妥帖帖的。”
眼看着第二轮讨论又将轰轰烈烈的起来,王朝果断道:“好了,我得去相国寺请老和尚了。再不去,老和尚就要睡觉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快快散了,没准展大人折返回来,听到你们背后乱说大家尴尬。特别是连彩云和白雪梅,可是展大人的禁忌喔。”
十五
盛夏,晚上,汴河里的荷花茂茂盛盛的开满了河面,红莲白荷,迎风招展,曼妙轻盈的身姿优美犹如出浴的美人,又如碧天上的星星,繁花朵朵,衬着大如碧玉盘的荷叶,淡淡的幽芳随着夜风袅袅的从河面上掠起,又吹到了河面,连同河边的各个角落。一轮明月朗照,把夜空衬得格外明亮,也照亮了河边的身影。坐在石阶上的是一双年轻的身影,素蓝衣衫的正是展昭,而身边那个穿着豆绿色罗裙,还披着一件淡青色褙子的却是沈晗。
这是她伤病初愈后第一次出门。白天暑气太重,展昭便带着她晚上出来。静静的看着月光在碧绿的叶面上浮动,她轻轻的说:“大哥,我倒是想起了一首曲儿。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
“愿妾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重愿郎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她的歌声清甜美妙,展昭微微皱眉,这首词是讲男欢女爱,是欧阳修所写,她却是从哪里听来,便淡淡笑道:“小鱼儿,这首曲儿今后别在别人面前唱。”
“为什么?”她微讶道:“你不觉得很好听吗?”
“这样的曲子,不该是姑娘家唱的。”他和蔼的笑道,看着荷花,道:“有很多诗词写荷花,比这高雅的多。比如谪仙李白也写过: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意境和格调都比这悠远。”
“我只是看到眼前的荷花,就想到这首曲儿。这是傅姐姐教我唱的。她说,在这世上,如果能得到一心人,就是女子永远的幸福。大哥,她明明把我害成这样,可是我怎么也恨她不起来。如果她小时候也有很爱很爱她的爹娘,她今天必不会是这样的,对不对,大哥?”她惆怅的叹了口气。
“也许是吧。”展昭凝望着满河的菡萏,道:“人的命运比如落花,有的吹在了厅堂上,有的落在了席子上,有的吹到了坐垫上,还有的,落在了泥坑里。她也是不幸的人。”
“但愿她在岭南过得好。大哥,她长得这样好看,一定能够在岭南遇上喜欢她的人,是不是?她也会像这荷花一样,遇上一个喜爱她的夫君,然后,他们就像荷花和花底的浪,随风逐雨长来往,对不对?李白的诗好是好,可是太苍凉了一点。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喜欢的人如果看不见,心里该是多么难过。就像我看不见大哥,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如果我一直看不见大哥,我就会难过的要死的。”
“又胡说八道。”展昭握了握她的手心,还是微凉。自从这次受伤后,她对温度的感知就慢了一个季节,大国手说,终究还是有后遗症的,只能慢慢调理了。太悲和太喜对她来说,都是禁忌的情绪,所以展昭没有把傅蕴锦的结局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