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谷底,幽香阵阵,春风缕缕,沈晗和阿奴在桃花林中穿梭捉起迷藏来,但见落英缤纷,只听笑语阵阵,仿佛一串珍珠洒落谷底,任谁听了也会怡然微笑。
忽然,阿奴疑道:“姐姐,我好像听见了呼救声。”
“呼救声?”沈晗凝神听去,仿佛是有隐隐的女子呼救,她耳朵灵敏,片刻分辨了声音来自的方向,道:“阿奴,这呼救声来自瀑布那儿,我们快去救人!”
两人飞奔出桃林,往瀑布方向跑去。果然,瀑布汇成中的急流中躺着一个女子,攀住石头,大声呼救,眼见得一阵湍流,又要把她冲走。沈晗抓紧飞跑几步,跃入急速翻滚的流水中,把那女子给拉了上来。
拉上来后,女子似已昏迷,人事不省。沈晗把她放于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口对口的做了几次呼吸,她方睁开眼睛,俯下身子,吐了好几口水,才虚弱道:“谢谢姑娘救我。”
沈晗笑道:“姐姐,没事了。你休息一下吧,小鱼儿搭过你的脉搏,还算平稳。”
这时,沈晗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堪称绝色。肤色洁白,双瞳剪水,真是眉目如画我见犹怜。又兼纤腰一握,柔若无骨,那种娇媚入骨,难描难画。
“姐姐像画上的人儿一样漂亮。”沈晗向来心无城府想说就说。
女子脸色微红,道:“妹妹过奖,小女子要谢过妹妹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名傅蕴锦,今日与我母亲去南山赏花,不慎走失,又误入此瀑布,性命危急之时,幸得妹妹搭救,大恩大德傅蕴锦没齿难忘。还请妹妹不吝告知姓名,住址,容蕴锦前去答谢。”
沈晗忙道:“不用了,姐姐,这样的情况,谁都会救啊。姐姐不必挂在心上。”
傅蕴锦见她如此,垂泪道:“莫非妹妹嫌弃姐姐,所以不愿告知芳名。”
沈晗忙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其实她最怕的是展昭知道她溜出来,又要把她送到师父那儿,所以吞吞吐吐。阿奴头脑简单,没有想到这一层,在一旁笑着说:“傅小姐,她是沈晗,住在开封府。”
“开封府?”傅蕴锦敛衽而拜,道:“沈姑娘,来日小女子定去开封府拜谢。”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沈晗倒是的的确确说的真心话,她又道:“傅姐姐,你衣服湿了,赶紧回家去换吧。”
“那请沈姑娘和这位小兄弟随小女子一起回去,也要让小女子的家人谢过沈姑娘。”傅蕴锦柔柔说道。
“这——,不不,傅姐姐,我就不去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沈晗推托道。
傅蕴锦微微笑道:“那小女子就只能去开封府拜访沈姑娘了。”
沈晗一听,忙道:“傅姐姐,你千万别来。还是,还是我去吧。”
傅云锦的家在汴梁城里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如果不是她亲自带路,沈晗和阿奴绝想不到普通的朱门后竟是如此华美的建筑,雕梁画栋,朱栏玉砌,处处都透着气派不凡。花园里百花盛开,桃花红,梨花白,芍药艳冠群芳,牡丹国色天香,群芳争艳,万紫千红,直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傅姐姐,你们家好大喔。”沈晗惊讶的赞叹道。
傅蕴锦娴静一笑:“家父原有些产业,待得年老之后,便变卖了携我们母女来到汴梁,终生积蓄都营造了这个园子,谁知住进去没多少日子,家父就一病亡故,剩下我和家母相依为命。沈姑娘,你和小兄弟先去花厅喝茶,我去换件衣裳。”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容貌端丽的中年妇人盈盈走来,见了傅蕴锦就忙执住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锦儿,你到哪里去了?娘到处找你,派人把南山都找遍了却不见你的踪影,可把娘急坏了!怎么?衣衫都湿了?”
傅蕴锦柔声道:“娘,孩儿不慎掉入后山急流之中,幸亏这位妹妹相救。”
中年美妇感激万分的走上前握住沈晗的手,道:“姑娘,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谢意。蕴锦可是我的独生女,是我的命根子,没有了她,我都不知怎么活下去。孩子,请受阿姨一拜。”
说着,她弯腰就要拜倒,沈晗赶紧扶住她,连声道:“阿姨,快别这样,沈晗受不起。沈晗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阿姨如此大礼,折杀沈晗了。”
“娘,”傅蕴锦娇嗔道:“快让妹妹进去坐啊,我去换件衣服,娘陪妹妹说说话。”
傅夫人携着沈晗的手亲热的走进花厅,那花厅非常精致,纯用楠木制成,一色的花梨木椅子,上面嵌着彩色玳瑁,几上放着龙泉窑的粉青色花瓶,里面疏疏的插着几枝桃花,淡雅宜人,幽香四溢。紫竹帘高高挂起,能看到园中春色扑面而来,当真是秀色宜人,令人心旷神怡。
丫鬟奉上香茶和点心,傅夫人热情的说:“沈姑娘,你和这位小兄弟一定要多吃点,这是阿姨亲手做的,阿姨的手艺还不坏。”
沈晗尝了一口,果然十分美味。她和阿奴均没吃午饭,早就饿坏了。稍稍客气一些,就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起来,傅夫人温和亲切的在一旁笑着,亲自给他们倒着茶水,道:“不嫌弃的话,走的时候给你们装上几盒。”
“不用不用,”沈晗忙说:“阿姨,我们在这儿吃些也就够了,真的不用了。”
“那今日不方便拿的话,改日阿姨携着蕴锦登门道谢。”傅夫人亲热地说。
沈晗一听更是心惊肉跳,连连摆手道:“阿姨,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她这样急声推托,傅夫人觉得蹊跷,有些尴尬的笑道:“想必沈姑娘家门第森严,门槛太高,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踏不进去。”
“不是的不是的。”沈晗见她不悦,有心解释,却不知怎么说,总不能说就因为今天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让傅夫人上门。她面红耳赤,不是的说了好几遍,为什么不是,却是说不出来。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走进来,笑道:“娘,您别为难沈家妹妹了,人家可是住在开封府。这开封府怎么是寻常百姓随意进出的?”
原来是傅蕴锦。只见她梳妆完毕,满头秀发梳成一个凤凰髻,插着金凤钗,凤钗嘴里有一颗明珠莹莹生光,更衬得她丽脸生晕,绝美无双。那一身雪白的衫子是用云罗纱制成,名贵俏美,宽袖长裙,使她飘逸如仙,仿佛月下仙子。
“哇,傅姐姐,你好美。”沈晗站起身来,左看右看,笑道:“这衣服好漂亮,更衬得傅姐姐像仙女一般。傅姐姐,我还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子。”
“沈家妹妹过奖了。沈家妹妹不嫌弃,我把这凤钗送与你。”傅蕴锦拔下凤钗,欲要插在沈晗鬓间,沈晗忙摇摇头,道:“我有了。”她取下头上展昭送给她的碧玉簪子,道:“虽然没有姐姐的好看,但这是我最心爱的东西。”
“喔?”傅蕴锦细细拿在手中瞧了,道:“做的甚是精美,是伯父伯母送给妹妹的。”
“不是的,是我大哥赠与我的。”说到展昭,沈晗的眼睛就亮了,嘴角含笑,笑意盈盈,甜蜜流于心中。
“是你大哥赠给沈家妹妹的,一定很珍贵。”傅蕴锦把簪子细细插于她发间,道:“妹妹的大哥想必很爱护妹妹。”
沈晗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我大哥是天下最好的人,对谁都好,但是,”她又重重的加了一句:“对我最好!”她的双眸清澈明亮,光芒闪动,宛如星子,嘴角笑意浓郁,活脱脱沉浸在爱河中的少女,只是自己浑然不知。傅夫人看在眼中,心中冷笑道:“看来这个小丫头对展昭倒是情深意重。”
其实展昭对沈晗,从无有过一句甜言蜜语。展昭生性平淡稳重,隐忍刚毅,什么都放在心里,就是心中感情再强烈,面上也不过是淡淡的。他心里对于沈晗十分疼爱,但也很少流露于表面,但即使他什么也不说,沈晗也明白展昭的心意。
此时,日头已经西落,天边光线渐渐柔淡,沈晗蓦地站起,拉着阿奴,道:“阿姨,姐姐,我们该回去了。如果有缘,咱们下次会见面的。”
傅夫人道:“这个孩子,怎么一下子心急火燎的?等等,和这位小兄弟吃了晚饭再去,咱们还得预备一份重礼谢你呢!”
“不用不用!”沈晗心里着急,万一今天展昭早回来,不就露馅了?她边说边往外走,走出花厅,拉着阿奴一溜烟的往外跑,不过瞬间,就没了踪影。
她走后,傅夫人凝神片刻,又回过头,细细打量傅蕴锦。傅蕴锦低下头,道:“郡主,您干嘛这样看人家?您今天要我设下圈套,把沈姑娘引到此处,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