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当叶寒陷入困境之时,一脸生的狱卒端着热茶糕点、从外走了进来,将叶寒旁边椅案上、冷掉的茶点换走,然后行礼告退,请叶寒享用。
叶寒闻声转头,看着手边椅案上刚换上的热茶、并无丁点兴趣,倒是茶盏下、压着的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将她的目光一下吸引住,本想抬头一问下,哪知送茶的狱卒、早已离开。
叶寒好奇,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高硗,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以为这是在外面候着的沈虞行安排的,便伸手将茶盏下的纸条、拿了起来。
纸条很短,所以字也不多,只有四字,可叶寒的目光、却像是被施法定住了一般,一直停留在上,眼光流转间、透着些难以置信,然后抬头看着牢中的公孙释、若有所思;
同样,叶寒太过直接的打量、也看得公孙释疑惑骤起,不禁好奇着,她手中那张纸条、到底写了什么惊天秘密,让她突然一扫颓势、卷土重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公孙丞相你时,是在并州的一个上元夜。我来书房给陛下送元宵,恰巧遇见在书房跟陛下谈事的你。
现在想想也仍觉好笑,我记得当时第一次看见你时,就被你的容貌给惊艳到,以致于忘了手中还端着茶水,摔落在地,还溅了你一身。还好你反应及时,用宽袖第一时间挡住了脸,这才没伤到分毫。”
公孙释眸色微凝,以为叶寒突然提起这段旧事、是知道了些什么,正当他还未来得及发慌之时,只听得叶寒点到即止,又转而说起其它。
“这些年我也曾想过,公孙丞相恨我的原因?是像苏琉璃一样嫌我出身低微,觉得我不配当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这才想要除掉我;又或者是觉得我的存在、挡了你们家族的路,想扶持自家的女子、入宫为后,巩固你的丞相地位……
我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还胡思乱想过、你可能是对陛下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觉得我碍眼,所以才千方百计害我、想除掉我这个‘情敌’,这猜测很好笑、对吧?”
听后,公孙释不屑一笑,“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就知道些小情小爱、争风吃醋之事,即便是一国之后,眼界也不过如此。”
面对公孙释毫无掩饰的嘲讽,叶寒没有丝毫气怒,只顺着他的话,感慨回道:
“是呀,我们女人不像你们男人,能读书科考入仕为官,在广阔天地中一展胸中抱负,只能圈在深宅内院里、蹉跎一生,以仰仗夫婿而活,
既要一天到晚防着其他女人、抢了自己的夫婿,又要担心有一天年老色衰、夫婿变心抛弃自己,于是费尽心思打扮自己,看重自己的容颜、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说到这儿,叶寒特意停顿了一下,隔着监栏、盯着公孙释那张似玉佛般的容颜,即便身处狱中、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丁点尘灰,不禁又联想到方才纸条上的内容,然后饶有兴味、继续说道: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公孙丞相堂堂一个大男人,也是如此看重容颜之人,而我更没想到你之所以恨我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我当年不小心打翻茶盏、差点烫伤了你的脸,你这才对我怀恨在心,一再害我!”
“释佛重颜”,这就是纸条上写的那四个字。
方才第一眼看见时,她也是惊愕的,更准确地说,是不信才对!
这公孙释是有一副世人少有的好容貌,若他是女子,自己还能信上几分,但一个大男人会有这么注重自己的容貌吗?
就算退一万步将,公孙释真是如此爱容之人,就仅仅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差点烫伤他的脸,就对自己怀恨在心、斤斤计较,欲杀之而后快,说真的,她实在不信、一国之相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但这毕竟是沈家小郎传递进来的消息,她再怎么怀疑也得信上三分,所以在看过纸条后,她随即将两人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飞速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除了当年初次见面时,自己不小心打翻茶水、差点烫伤他的脸一事。
若真是这个原因,也许她就是在这件事上、得罪了公孙释,但说真的,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公孙释、一个大男人、一个一国之相……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记恨上自己!!
所以,她刚才再次开口时、最先将此事说出来,就是想试探一番,没曾想公孙释听后,眼神瞬间生变,将她剩下的七分怀疑、彻底坐实。
见叶寒已知道自己害她的真相,公孙释不用想也知、定是那张纸条泄的密,虽然不知是哪位高人在后面指点,但话既已说到这儿,他也不再隐瞒,索性将已捅破的纸窗都扯下,如实相告道:
“不仅仅是因为你差点烫伤我的脸、我才恨你,更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叶皇后刚从苏琉璃那边过来,怎么就没记起、在你遇见苏琉璃的那个上元夜,你与陛下在街边看花灯游形,当有一尊坐佛花灯从旁经过时,你说,‘我容颜倾城、却太重容颜,其日后恐也会为这容颜所累’。怎么,叶皇后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也不记得了吗?”
“你当时也在?”
“就在你们身旁不远的人群中,将你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是因为我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记恨在心,一再加害于我?甚至不惜通敌卖国,致万千黎民生死于不顾?”
“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