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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屠狗之辈多仗义,负心总是读书人

重福苑地处丞相府西边,因扩府后、住在这里的下人都搬去了南边园子住,于是,这里的院落房子就空了下来,常年少人偏僻幽静,正好适合辛平、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居住。

西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晨起看见一夜就落尽的银杏叶、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院子,金黄灿烂得、就像初秋那明媚柔和的浅阳,照得人心里也一片轻松亮堂。

漂泊半生,坎坷历尽,人世间已少有事物能入他心,难得今日得见如此早秋美景,辛平没舍得让下人将之清扫干净,而是让人在院中摆案生炉,烹上一壶白露茶,一品秋意初浓,静候故人来。

银炭正红,壶水刚沸,公孙释就已到了重福苑,比他预料的时辰、要来得早许多。

虽然一副佛颜慈悲、仍是作如常样,但一路走来步履发沉,踩得满地落叶、窸窸窣窣不止,就像是被他踩在脚下受苦受难的众生、那悲惨又微弱无比的哀嚎声,满心杀意尽现,直冲自己而来,辛平想起今晨刚传来的消息,自是知晓他此来为何。

辛平不爱茶,但在丞相府与公孙释相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还是学会了几分茶道,虽火候把握得不如公孙释好,但好在白露茶、甘醇味美,既不似春茶鲜嫩不经泡,又不似夏茶味苦涩口,恰好能弥补他茶艺不精之处。

“丞相来得正巧,我这刚沏好一壶好茶,能否赏光品鉴一二?”

也不等公孙释回答,说完,辛平就直接将刚冲泡好的新茶、分作两盏,取其一杯、轻推至茶案对面,主动邀公孙释入席就坐,而那张常年病白的脸上、不见丝毫惧意,仍是一副淡笑如常,多年未变。

一路从春晖园走来,早秋晨间的凉意、早冷却了来时的冲动,公孙释瞧了眼茶案上那盏沏好的热茶,又转头看了一眼静坐在席上、已等候自己良久的辛平,自是没有拒绝他的“盛情”,反正头上日头偏东,离高挂中空还早,他今日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送他去黄泉。

茶水澄黄如珀,茗香清幽舒心,这秋日最早一批的白露茶、果然是世间难得之佳品,只可惜与冠绝天下的云州云茶、还是要差上少许,不过公孙释并不介意,伸手端起茶盏、边问道:“辛公公来我府中也有个三五年了吧?”

辛平纠正道:“辛某是兴业三年来的丞相府,至今已有六年有余。”

茶壁烫手,盏中热气萦绕,这茶还不是最佳品饮之时,公孙释轻吹着散热,直到辛平说完后、也未抬头看他一眼,仍保持着吹茶的姿势、低着头继续说道:

“辛公公的记忆真好,这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可怎么就不记得这些年、本相对你的好呢?”

公孙释盏中茶水一滴未饮,而辛平早已喝完,盏中早空,执壶续茶间、听见公孙释突然发难,壶中茶水仍匀速倾落入盏,未见丁点茶水洒落在外。

待盏满,辛平这才将茶壶轻放回案,边笑着“不解”问道:“丞相何出此言?”

“我当年暗通西戎一事,是你告诉我母亲的。”

手中一口未动的茶水、被公孙释放回茶案上,轻轻一声,若有若无,远不及他一语陈述、来得掷地有声,透着十足的肯定,将辛平的“不解”撞得粉碎。

当年他将北境兵力部署图泄露给西戎,想借西戎之手除掉镇北侯陆知,以此消减叶皇后和怀王的势力,而通敌卖国这毕竟是灭九族的重罪,稍有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在谋划此事时、他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知晓此事的全天下除了他、和送部署图去西戎的昆山外,就只剩下辛平一人。不是他泄露给母亲,还能有谁?

听后,辛平递至嘴边的茶水迟迟未喝,双眼直望向坐在对面的公孙释,眸色幽深一片,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倒是见公孙释身后的随从、昆山已在悄然拔剑出鞘,这才突然抿嘴一笑,淡定反问道:

“丞相凭什么认为、是我将此事告诉给大长公主的,可有什么证据?”

见辛平不承认,公孙释也不急,耐着性子继续说道:“那本相派去刺杀怀王回京的杀手、是被你的人解决的,这没错吧!还有当年怀王被贬谪离京的路上,也是你暗中派人偷袭、将我的人杀了个干净,对吧!”

边说着,公孙释递给了昆山一个眼色,然后就见昆山立即出了院,从院外带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扔到席前,大手抓住黑衣人的发髻、向后用力一扯,头皮拉扯引起的剧烈疼痛,让黑衣人本能向后一仰,被凌乱长发遮掩住的脸、一下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人辛公公应该认识吧?”

虽然此人面容狼狈、脸上有伤,但还是能瞧清他的长相,而且是张熟面孔,公孙释转过头来、看着一直默不做声的辛平,继续说道:

“这是本相的人、拼死才带回的一个杀手,好巧不巧,竟然是经常来丞相府、为你辛公公传递消息的人。对此,辛公公可想好了作何解释?”

自成功令帝后失和后,完成灵帝遗命的辛平、便与他淡了往来,即便都同在丞相府内,自己想见他一面,也十分困难。每日都窝在这座偏僻的重福苑里、闭门不出,自己若想请他出谋划策帮点忙、更是难上加难,每次都被他打太极给混了过去。

自己虽有不满,但念及共事一场,便由着他去,可谁曾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若非顾忌灵帝留给他的势力,自己早将他除掉了,哪至于受这么多的窝囊气。

所以这些年,他暗中没少对灵帝留给辛平的势力、进行剿杀,且成果颇丰,如今,辛平竟然让身边如此亲近之人、亲赴前线做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由此可见,辛片身边已是无人可用,亦无人可救他,今日他是死是活、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他希望辛平最好能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老实交代为好。

可惜,辛平终还是糟蹋了他的“好意”,即便证据确凿、大难临头,也不见他有何反应,只一人孤坐在案,望着满院黄叶萧条,细饮品茗,自始至终未说一字。

公孙释在朝堂盘踞多年,怎会瞧不出、辛平这是一心求死,只是在他死之前,他得让辛平将他心里的疑惑、给亲自解了来。

“本相就不懂了,你辛公公不是灵帝的人吗,怎么会出手一而再、再而三救怀王?难不成是见怀王此次回京、将会继承大统,特意示好投诚?可你也别忘了,当年陷害叶皇后你也有份,不对,应该说是居功至伟,你说怀王要是知道是你害了他的母亲,你说,他会接受你的投诚,饶你一命吗?”

手下被抓事情败露,辛平本是打算不做多言,但见公孙释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着今日反正难逃一死,也懒得与他虚以委蛇,直接将话挑明:

“丞相误会了,我救怀王并非想投诚,也不是期望他能日后饶我一命,只是身为北齐子民,想为我北齐做点好事罢了。”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公孙释难得一见、当着他人面大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辛平讥讽道:“做点好事?你这辈子做过一件好事吗,辛公公,或者我应该唤你‘张煜、张世子’才对!”

虽然辛平,不,应该叫“张煜”才是,脸上的震惊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与此人打交道这么多年,终于能在张煜/辛平这张常年无绪的病白脸上、找到一丝外露的情绪,这让他极有成就感,然后乘胜追击,毫不留情将他身上披着这张、叫“辛平”的皮撕个尽碎。

“张煜,原定国公张明泉独子,云州定国公府世子,自幼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在云州城内恶贯满盈,后被一倌爷报复、杀死在花船上,还被抛尸沉江,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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