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街上,东摇西逛,好不兴奋,突然前面一阵喧闹,毋宝晴不由问道:“小丫,前面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小丫挤了进去,却是一个年青的书生正在那里卖自己写的文稿,大概是因为文稿不多但却文才很好的缘故吧,一众人已经在那里开始有些争抢起来,小丫见他生的面貌儒雅,温糯可亲,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出来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书呆子在卖自己的文稿罢了!”
毋宝晴不由摇了摇头叹道:“京城之中,名儒大家何止万千,又何时轮到一个酸书生来舞文弄墨了,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小丫却笑道:“小姐,自古以来市井之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凤雏卧龙尚有被埋没之虞,又更何况是别人呢!你看围着他的人那么多,说不定他的文章真的就与众不同呢!”
毋宝晴不由大不以为然的笑道:“哦,那照你如此说来,那宫中的那些侍诏翰林们岂不都成了尸位素餐之徒了吗?酸儒臭老之道,不看也罢,咱们走吧!”说着一甩袖子,轻轻向前走去。
突然,人群喧闹的更是厉害,一物自人群中飞出,不偏不倚,正中毋宝晴的额头,将簪子都打歪了几根。毋宝晴不由大怒,回头看去,却是一本诗集,上面题着“梦之集”三个大字,字法柳,但笔锋带处,却又透出另一种柔和之气来,使人如沐春水,心旷神旎。
毋宝晴反倒笑了,蹲下身子轻轻捡起那本集子笑道:“内刚外柔,一介酸儒也能写出如此好字,真是难得难得!”说着翻开第一页,看着看着,毋宝晴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再往下看,脸上已是一片肃然之容,待再往下看时,毋宝晴脸上已经是有些难看与失色,啪的一声合了集子,扭身便直往人堆中挤来。
“哎——小姐,小姐!”小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跟上。
艳光四射,雍容华贵不可方物,气质典雅难以拟俗,四周立即一片恬静。
那书生抬头,突觉华光刺眼,万丹吐艳,不由连忙低下了头。
毋宝晴不由笑了,轻轻问道:“这是先生的集子?”
书生忙答道:“先生不敢,小生闲笔而已!”
毋宝晴点点头,又翻了翻手中的集子,笑道:“先生手笔,小女子看了,也不过如此而已,唯是那几首词还有那么些意思,司空图写过一部《诗品》将风格分为二十四种,比如雄浑、冲澹、纤秾、沈著、高古、典雅、洗炼等等,只是你这词既有晓气五更开芍药,春光十色上蔷薇之纤秾之绮丽之自然,更有开门长啸风吹襟,云散遥天月满林之雄浑之悲慨之旷达,你到底属于哪一品呢?”毋宝晴说着,又朝他一笑。
那书生被她一笑,脸上又是一红,却还是鼓足勇气的道:“这位姑娘,看诗看词,并非仅仅看他的风格,更重要的是看他的气韵,他的意,象,味……”两个人便说在了一起,反把小丫晾在了一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毋宝晴突然抬起头来笑着对小丫道:“小丫,我们走吧!”
两个人转过街口,毋宝晴无意中回头一看,不由一愣。
小丫一见,不由问她道:“小姐,你怎么了?”
毋宝晴便噗嗤一笑道:“你自己不会看?”
小丫回头,却见那酸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里,似乎失去了魂魄似的,小丫不由也笑了,道:“小姐,你刚才跟那呆子说什么了,他怎么成了那样子?”
毋宝晴不由笑道:“我还能说些什么?不过是几个词赋上常见的问题罢了,谁想一谈就是这么久!”
“几个词赋上常见的问题?”小丫却笑道:“嗯,虽然是几个词赋上常见的问题,但他能和你谈那么久,看来那个书呆子,还是很厉害的!”
毋宝晴的脸上却突然有了一丝红润,笑道:“他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方才的辩论我输了!”
“什……什么?小姐,你输了?!”小丫这才真正的大吃一惊,险些跳了起来。
毋宝晴的脸上更红,不无尴尬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不是神,什么都知道,总不成别人知道的我就一定要都知道吧?”
“你……你……”小丫第一次见毋宝晴竟也露出了小儿女的羞态,不由大惊,良久方道:“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毋宝晴点点头道:“他不但学识渊博,博览群书,而且对《诗》、《书》和词赋、书画有着很深的造诣,是我所见过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
“什么,那个书呆子竟有那么厉害?!”小丫迟迟的合不上嘴,良久方又道:“那他比徐光浦老翰林怎么样?”
毋宝晴却又笑了:“徐老翰林虽然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他的行文作词,又有哪几笔是他自己的?”
“那比南公子呢?”小丫又问道。
毋宝晴不由一怔,却随即又不卑不坑的道:“若论文彩,两个人当不相上下,只是南公子多些潇洒,他多些柔和之美罢了;但总起来讲,在诗词文赋上,南公子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小丫不由更加吃惊道:“他是哪儿人,怎么成都出了这么个厉害的大人物,咱们还一直不知道?”
毋宝晴不由笑道:“他姓庄,名昕,字梦之,贵平人士,现在春闺就要开了,他是提前进来准备赶考的,你又怎么会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