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滢被他扑倒在滩地上时,手压在身下,拼命在地上摸索,正好摸到一个石块,紧紧捏在手里。
一张臭气熏天的脸喘着粗气凑上来,一只手撕扯她衣物,另一只手抓住她头发,死命往地上摁着。粗哑声音恶狠狠地咒骂:“你嫌我臭?你个假清高的臭婊/子,晚上跑出来找男人……”
污言秽语似乎让他兴奋起来,脸上写满的饥饿与疲惫一扫而空,独眼泛着猩红血光,脸上扭曲。
崔滢全身高度紧张,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手从背后蹭出去。在他脑袋越来越低的时候,扬起手狠狠砸下去。
盲道人正骂得起劲:“活该被贼兵掠去,千人骑万人……”突然呆住了,眼珠子一翻,迟缓地吐出最后一个字,“……操。”
崔滢拼劲全身力气,一下一下,狠命朝他后脑勺砸去。
白糊糊的液体从盲道人后脑勺流出来,和着少许血液,滴到她脸上。温热的,带着刺鼻的腥味。
盲道人瘫在她身上,连续抽搐了十来下,终于安静下来,再无气息。
崔滢推开他,朝岸边爬了几步,喘着气坐起来。刚坐好又站起来,疾步去水边找来几块大石头,塞进盲道人的衣襟裤子。又扯了几根长长的芦苇杆子绑好,狠狠一脚,把尸体踢进芦苇荡中。
一群尖嘴水鸟惊起,绕着飞了几圈,重又落下。水面涟漪很快平静下来。
冷月浸浸,夜风寂寂,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崔滢踉跄后退几步,这才开始发抖。
最开始是双手,然后是身体,最后连牙齿也发出咯咯咯的细碎声音。
她抱紧胳膊,努力思考:是回内院,还是去找唐家兄妹?她如今一身泥泞血腥,脏污不堪,无论去到哪边,都必然会引来疑问。
过了片刻,她勉强支撑身体,一步一步往内院挪动。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每一步都在对抗内心深处疯狂的叫嚣:去小院啊,去到他身边,去到那个触手可及、温暖安全的怀抱!
她不知道,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芦苇丛里冒出一个扎着总角的脑袋。
小脑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怔怔望着那个修长背影。
郡主姐姐刚才是……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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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入学堂后,唐斌不愿妹子辛苦,自己包揽了一应日常活计。每日鸡鸣即起,淘米生火,就着灶火温习功课。
等唐梅起床梳洗完毕,唐斌早做好了朝食,或面条,或米粥,或馒头。
虽然只有他们两人用餐,他却也十分用心。或是树上掏来的鸟蛋,用一点点油摊成蛋饼(油是他替人家修鸡笼换来的),或是溪水里筑的小坝,拦的一些小鱼虾,和野韭一起,拿盐腌了。佐粥也好,送馒头也好,都是十足的美味。
就是韭菜吃了之后,嘴里有一股味。他初时不觉,有一天上课,郡主面有异色,望着他二人问:“你们谁吃了韭菜?”
他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腾而上,直冲脑门,脸上火辣辣地烫,头低得想要埋进胸腔。
然而这实在是没有来由。
唐梅就十分坦然,反而冷笑:“怎么?郡主是贵人,连韭菜味道都能冲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