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远道而来,当夜劫营不但能重创其士气,更能振奋我军士气,消除对鲜卑人的恐惧。卑职想,这才是大人想劫营的真正原因吧。”
刘烈哈哈大笑,“幸亏太守大人把你找来了,你当个农夫太可惜了。”
“但大人想过没有,劫营是有风险的。正因为敌军远道而来,他们才会更加戒备,远不似当初大人在鲜卑营地发动偷袭之时。”
“嗯,说下去。”
“我刚才说了,我军能用于劫营的兵力实在太薄,不但不足以给敌人造成重创,反易陷入敌人包围而招致全军覆没。”高顺望着远方敌营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忧心忡忡地分析,“要知道,敌人有五千之众,纵然我军能攻其不备,敌军骑兵也能充分利用机动优势增援过来。到时候恐怕……总之一句话,劫营之事,请大人三思。”
刘烈轻叹一口气,“你说的都不错。兵力处于劣势的一方是不宜轻易放弃城池掩护而出击的。可你也看到了,打仗讲究的是个气势,气势不足,就算兵器再精良,训练再充分也是要败的。子循,你能想象吗,若我军士兵总是恐惧胜过勇气,敌军一旦登城,防线势必因士兵的恐惧陷入崩溃。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回天乏力了。”
高顺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事关重大,大人是不是找黄、徐二位军侯商议一下?听听他们的意思?”
“这是自然!刘烈毫不犹豫转身,“来人,去请黄、徐二位军侯到北门议事。”
大敌当前,徐荣和黄忠早就想找刘烈这个主心骨吃颗定心丸了,毕竟,五千鲜卑骑兵就在城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还有数万鲜卑大军随后,光凭城内两千士兵,能守住这小小的阴馆城吗?大家来边关从军是想谋前程的,不是来白白送命的。
二人很快奉命来到北门城下,听到刘烈打算当晚组织劫营的时候,二人大为震惊。司马大人胆子忒大了点吧,敌强我弱,不寻思怎么守住城池,反倒要主动挑衅,这种思维他们可从没听说过。
刘烈当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主题就是,通过劫营,打击敌人士气,提升将士必胜的信心,就这么简单。
对于手底下官兵的表现,二人和高顺都一样看在眼里,都一样担忧。司马大人意图通过劫营来振奋士气,本身并没错,错就错在,兵力悬殊太大了,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自己最信任的三个下属竟然都没有信心,刘烈好生失望,同时也激起了他的深藏在骨子里的生猛。他沉默了一下,再抬起头严厉地从三个下属脸上扫视一遍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意已决,今夜我亲自率斥候屯出城。若我没回来,由高顺暂领本部人马,是撤是守,你三人商议后决定。”
三人面面相觑,司马大人这是**裸地打他们的脸啊。不错,出城是有风险的,可司马大人在几个月前就敢率一百骑兵深入鲜卑王庭,那时候就没有风险?风险比现在还大!可是司马大人竟然能率部全身而退,由一个小小的屯长直升两级,变成朝廷直辖的营兵别部司马。
反观自己,毫无尺寸之功就被司马大人委以重任,却如此瞻前顾后,比起司马大人,难道不惭愧吗?
司马大人为何要甘冒奇险出城?难道他杀人上了瘾?不是,他是为了振奋士气,为了提升官兵的信心。他难道不知道依托城墙的好处?他难道不知道此去劫营是九死一生?
还有,司马大人点名率斥候屯前去,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对自己这三人已经失望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只相信斥候屯,因为斥候屯全体官兵曾经是司马大人同生共死的兄弟。
想到这里,三人额头上开始出现冷汗。黄忠率先站出来,“大人,忠本是南阳一小吏,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在下这样粗鄙之人我大汉何其多也?校尉周大人竟不辞劳苦,亲临宛城相邀。大人若不嫌弃,黄忠愿与大人同往。在下领兵打仗的本事不如子循,但杀胡人的本事,在下还是有自信的。”
刘烈哈哈大笑,对高顺和徐荣二人道:“人人都知道并州有吕布,但我敢打赌,汉升的武勇,当不在吕布之下。好!求之不得!”
黄忠开口了,高顺和徐荣再不能装聋作哑,两人正要表态,被刘烈制止了。“我们四人哪能都去?城池还要不要了?”
徐荣想了想,“既然大人要去,卑职以为,应多选武艺高强之人前往,卑职推荐麾下屯长张飞,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定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既如此,卑职也推荐麾下屯长关羽、徐晃和韩猛,三人的武艺不在张飞之下。”
“好!就这样办。汉升走后,把队伍交给曹性暂领,太史慈、文丑、颜良三人一同前往。”刘烈有些兴高采烈,“对了汉升,听说你箭法了得,当真?”
黄忠点点头,一脸的自豪。
“去,把我的弓拿来!”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勤务兵就把那把刘烈最珍爱的角弓送上来,角弓装在一个做工精细的皮套子里边,刘烈小心翼翼拿出来的时候,三人眼睛都直了。这真是一把好弓啊!
黄忠的眼睛更是紧盯这把弓,他在南阳有“小养由基”之称,对弓自然也是识货的,黄忠只看一眼就知道,司马大人这把弓非同寻常。
“大人,卑职能看看吗?”黄忠眼馋了。
“当然!”刘烈大方地递过去。
黄忠小心翼翼接过角弓,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是抚摸又是赞叹,最后他捏住弓弦,准备试拉。刘烈也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而高顺和徐荣以及旁边看热闹的官兵一个个都摒心静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奇迹发生一样。
但奇迹没有发生,黄忠很轻松就拉开了弓,把弓张到最大限度,又缩回来反复拉了几下,“大人,这真是一把宝弓啊,卑职敢肯定,放眼大汉,还找不出第二把这样的弓来。”
徐荣急切地问:“力量如何?”
“弓力当在三石以上,是一把威力巨大的强弓!”黄忠带着艳羡的神态赞叹,同时准备把宝弓送还给刘烈。
“不必了汉升。”刘烈不但没有接弓,反而还把弓套送过去,“宝弓赠英雄,难得汉升如此识货,这把弓,赠给你了!”
“不可不可,此弓做工如此精良,定是大人心爱之物。忠初进军营便蒙大人擢为军侯,报答尚且不及,怎敢受大人馈赠?大人请收回,忠万不敢受!”
“行了,咱们都是军人,弓也好,刀也罢,不是文人墨客放在家里的玩物,而应当成为勇士手中的利器!这把强弓放在汉升兄手里,比在我这里更能发挥作用,更能多杀敌人。收下吧,万勿推辞!”
高顺和徐荣二人虽然羡慕,但二人对弓箭都不是十分在行,听到刘烈对武器的理解后也就释然了,纷纷劝说黄忠收下。
黄忠虎目含泪,单膝跪地,“忠一介武夫,三十五岁仍碌碌无为。要不是大人,忠纵有千般本事也无用武之地。请受忠一拜!”说完就要磕头。
刘烈赶紧阻止,“汉升兄,不兴这个。”
但黄忠还是执拗地弯下腰去,然后再次说道:“忠无尺寸之弓,大人竟将宝弓慷慨相赠,这第二拜,是拜谢大人美意!”
“行了行了,轮年纪你是大哥,再这样拜下去,就是折我的寿了。”说完后刘烈正色道:“你是军人,我不要你磕头,我只要你奋勇杀敌,敌人的尸体,就是你最好的酬谢!”
“大人放心!忠谨记!”
黄忠起来后,刘烈转头对高顺和徐荣二人道:“我随身兵器不多,就不赠你们刀弓剑矛之类的了。但你二人不要失望,回头我也有宝物相赠。”
二人听到刘烈也要送东西给他们,赶紧双双拱手,“卑职等谢大人美意。”
“行了,先说正事。”刘烈正色道,“你们认为,攻击方向选在何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