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烈笑笑,“相信我,有机会你一定要读,这些东西会让你受益终生。”
陈容似懂非懂地应承一句,刘烈也没在意,等书籍整理完毕后,他开始和高顺交流军中的事情。
刘烈当即把阴馆驻军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而且指出现在面临的几个最重要的问题,一是严重缺乏军官,尤其是屯长一级军官,二是由于他本人能力有限,新兵的训练虽然在军纪体能上有所成,但在阵法、守城方面实在很欠缺。
高顺很认真地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过了一会他又继续询问,包括各级军官情况,兵士遴选,平日训练内容等。
刘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高顺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关键处,他发自内心希望高顺的到来能对军队现状有根本性的改观。
高顺依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还是和刚才那样认真。刘烈见有了这样的听众,“汇报”也越发仔细。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高顺才开口,“大人,时间不早了,卑职希望明天一早去军营看看。”
“那是当然!”刘烈点点头,“今夜你就住在府衙,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来人!”
刘烈的卫兵走进来后,领着高顺走出了房间。
被冷落很久的陈容这才揶揄道:“早知道大人要谈军务,在下应该改日再来的。”
“不不,太守大人都说了,子逸兄和子循一文一武,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刘烈简单客套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案几旁开始给陈容布置他今后的工作任务。
首要的自然是来往文书的处理,这本来就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这个类似秘书的工作听起来不起眼,但却是刘烈最为核心的位置,可以说,陈容如果就这样干下去只有一个前途,那就是刘烈的绝对心腹。
第二个任务也不难,刘烈把后勤的事情全都交给他,也就是说,从第二天起,这个年轻人将要成为一千多人的后勤主管,他要负责各种军械、甲胄、军衣、粮饷的存贮、登记、管理和发放。
“我知道这个担子不轻,你可以照太守大人说的,在本地招募人手,但负责人就是你,因为,我只信得过你!”刘烈盯着陈容一字一句说道。
像陈容这样的读书人,是很容易产生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的,果然,刘烈盯着他的时候,他面色发红,表情激动不已,“大人放心,容,定然不负提携之恩!”
望着陈容离去的背影,刘烈自己都纳闷,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陈容,他想了半天才得出结论,只因为他是个落魄的读书人而已。
读书人,知识分子。刘烈忽然想起,他身边实在是太缺乏知识分子了。
第二天早上,刘烈没有去军营,作为阴馆县城目前的最高长官,他必须亲自将太守大人送出城外。让他最为惊讶的是,那个叫臧洪的富家公子居然没有走。
“我想在阴馆多住几天,军侯大人不会不欢迎吧?”臧洪还是那副强调。
刘烈心想你爱住多久住多久,看在你老子给我赠书的份上,这点伙食我还管得起。
倒是太守郭蕴,在城门外低声告诉他,臧洪已经被他任命为阴馆县代理县长,全权负责民政。
“啊?”刘烈不由回头看了看他身后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书生。
“子源年少时就是童子郎,在太学也读了好几年书,要不是我苦苦相劝,他还不一定留下来呢。”郭蕴笑笑,“从今天起,你就专心军事,毕竟,鲜卑人随时会南下。我想,你的人头在鲜卑人那里,一定会很值钱,哈哈。”
“子源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接过你所有登记造册的阴馆商户簿册,按季收取商税。”
刘烈愕然,忧心忡忡地说道,“大人,卑职只是收取点商户管理费,他们都如此抵触,这突然间收取商税,卑职担心……”
“你大可不必担心,第一,我免除了他们今明两年的赋税,第二,我承诺,让他们的家族子弟有机会被征辟至各县担任县吏。有这两样条件作交换,他们自会斟酌其中的厉害轻重。”
“元贞说起来还是你启发了我,”郭蕴感叹道,“你手握重兵,却能同当地人达成妥协,不仅安稳了民心,也给郡守今后恢复对关外各县的行政打下了基础。”
刘烈赶紧谦虚一番。
而郭蕴则更加严肃地告诫刘烈,当前最重要的是防务,守不住阴馆,他个人被治罪事小,句注关将面临沉重的军事压力,而且关外各县会更加离心离德。所以,子源的就任,是为了让刘烈更加专注军务。
“你是我和都尉大人一手提拔的,我们对你绝对信任,你不要有任何顾虑!”郭蕴说完这句话后扬尘而去。
郭蕴就这样走了,除了身后留下阵阵尘土外什么也没有留下。刘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臂膀,昨天晚上还在说缺乏读书人帮忙,结果今天就应验了,真他娘的邪门!
“家父当年就是从这里出塞的,当时他率领三万汉、匈步骑,回来时却只有不到一万。”臧洪在刘烈身后说道,“家父因此获罪,但他却没有丝毫怨言。但雁门,却成了家父一生的痛。我既然来到雁门,理应做点什么,以全家父之愿。”
刘烈默默点点头,他只是军人,行政上的事他管不着。
“军侯大人放心,我会尽力为军队筹集粮饷,太守大人交待了,未来两年内,阴馆县的赋税自己留用。”
“那就有劳子源兄了。”刘烈很客气,“那回头我把衙门收拾出来。”
臧洪对他深施一躬,因为衙门对他确实很重要。
刘烈和臧洪分开后,带着两个亲卫朝军营走去,一路上他都在问自己,为何对臧洪这么冷淡?最后他得出结论,是他内心隐藏的权力欲在作怪,因为臧洪没来的时候,阴馆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而臧洪的就任,意味着他内心已经在滋生的军阀梦就此被扑灭。
“难道是太守大人的故意安排?”刘烈心中忽然猜想,“他这是防范自己还时保护自己?”
“大人,营房到了!”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亲卫小心提醒。
刘烈顿了顿心神,对营门外的哨兵还礼之后骑马走进营门。
一进营门他就**场上的景象彻底震住了,一千多人把操场挤得满满的,他任命的几个屯长全部站在队伍前列,正专心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假军侯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