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xin)快(suan)的婚假终于宣告结束,李清婉背上书包,重新坐回了专供皇子皇女及其伴读们上学的崇德殿中。
临行前,被起床气笼罩的李清婉特地遣人问候了她家驸马姐姐的同僚,刘玉龙刘大人的近况,得罪对方风寒尚未痊愈,火速打包了一份竹笋蛋花汤过去,以示慰问。
据派去的人说,刘大人打开食盒后,深受感动,当初痛哭失声,可惜病中忌荤腥油腻,只得辜负殿下的厚爱。
李清婉宽宏大量的表示无妨,反正等他复工回来,还有大把的机会,介于刘玉龙对驸马素来关怀有加,她一定会经常请对方喝汤的。
——刘大人短期应该不会上朝了。派去的中官如是想到。
月白襦裙,杏色半袖,桃花妆,百合髻,如此俏丽明媚的青春少女,就算昔日有些顽劣陈迹,也实在叫人狠不下心苛责。
“啪!”
清脆的戒尺声响起,坐在上头的老太傅华严之板着脸,冷冷道:“殿下的功课怎么又双叒叕只完成了一半?”
——好吧,不包括某位严谨敬业的资深教育工作者。
李清婉疼的一哆嗦,本来身为皇女大可以让伴读的宫人替打,可她看了眼自家娇怯怯的两个丫头,还是毅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本攻(?)如此霸气,怎,怎能让旁人替我背锅QvQ。
站在门外等公主下课的荷香看的心疼,忍不住和碧云咬耳朵道:“几日不见华太傅,怎地对殿下比往常还要严厉了许多。”
当然是因为之前殿下还没糟/蹋人最心爱的学生啊……碧云思忖片刻,决定还是把这个“据说”咽回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在今日以前,李清婉努力回忆了很多学生时代在课堂上摸鱼偷懒的小窍门,但上课之后就发现这些招数通通没有用——今上膝下目前就三个孩子,老大她自己,太子二弟今日惯例逃课,老幺是菊妃所出,今年刚满两周岁。
所以现在整个课堂中,只有她一个学生==,受到太傅大人全程爱的焦点。
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开小差了呢_(:з」∠)_。
华太傅虽然严厉,然而能被钦点教授皇室子女,学识人品在大周朝自然都算首屈一指,纵然内心不喜李清婉和李北海两人性情顽劣,却也十年如一日的认真授课。
老太傅的声音低沉而有韵律,他熟练的讲着至今未能翻篇的初级课程,同时也在观察着天香公主的表现。
当初他并不赞成冯少英尚主,奈何皇帝心意已决,动摇不得,等到新婚之日,爱徒被撵到房外扎马步的消息也验证了自己的判断无误。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天香公主被禁足后,居然想通了主动和冯少英和好,委实让了解她的人惊讶。
不过,天香公主确实有什么地方与以前不同了。
仍然是二八年华的明丽少女,眉飞入鬓,眼角似乎挑染着淡淡的胭脂,顾盼间神采飞扬,她并不熟练的握着笔管,听课时茫然的目光与往日也并没什么区别,然而间或的一蹙眉,令人觉得,今日所授的课业,她到底是听进去了些。
讲解过后,便是让学生自行研读,李清婉面前铺着大幅的珊瑚熟宣,崭新雪白的笔尖浸入墨水之中,清如松柏的淡淡墨香便随之层层洇开。
华严之看完了半卷书,余光瞧见自己唯一的女学生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偷懒摸鱼的迹象,微觉诧异,心中赫然升起一个好笑的念头——这丫头,莫不是换了个人罢?
他故作无意的踱到李清婉身侧,从书页的缝隙间瞥了她一下——纸白墨浓,洋洋洒洒,那满纸狗爬一样的字体,果然还是他的劣徒无误。
直到日近晌午崇德殿才终于散学,皇帝召太傅华严之面圣,餐毕,笑问:“驸马言我儿清婉最近似有进益,卿看如何?”
华严之肃容长揖答道:“淳淳然一如既往。”
李玄仁大笑。
……
“我最好的年华就浪费在这些之乎者也中了……”李清婉看了一早上的竖排无标点繁体字,好容易才等老太傅被她壳子的亲爹叫走喝茶,当下几步从崇德殿蹿出来,招手让小弟们跟上。
等候已久的两名宫女连忙小跑过去,荷香歪头笑道:“殿下说什么呢,这些可是圣人言。”
李清婉道:“可我一不科举二不当官,论爵位整个大周活着的女性还没比我更高的,学这些有何用?”
荷香一时语塞。
“还可以帮弟弟我写功课呀。”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北海从花坛中的大树上跳下,笑嘻嘻的道。
“那咱们错都错的一样。”李清婉斜睨,“你怎么没来上学?”
李北海摸摸鼻子:“我猜姐姐你今天肯定会来,咱们轮流嘛~”没人的话华太傅肯定要暴走,但只要来一半人,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李清婉笑吟吟的走过去,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伸出胳膊,单手捏住对方的耳朵:“从明天开始,我们两个都得次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