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就这么简单，使得中国、法国、荷兰、美国在19世纪没有发展起大规模的采煤业，恰恰就是成本和收益的考虑。既然法国不存在英国那样严重的木材匮乏问题，以昂贵的代价生产出劣质铁制品就没有意义，所以，法国不用煤炭。

欧洲科学技术自漫长的16世纪就开始领先的神话，完全是真正的瞎掰，基本上和贺公子原来那个时代的棒棒国心态才有一拼。至18世纪，欧洲关于自然的知识还基本垄断在天主教会手里。19世纪开始的机器对于人类劳动的排斥和替代，根本原因在于欧洲劳动力价格的迅速上涨。

而这是大量美洲白银流入欧洲和亚洲之后所导致的不同结果造成的：大量白银流入亚洲和中国促进了中国生产和贸易的增长，这些白银被繁荣的中国经济消化了；而在欧洲情况恰好相反，货币过剩造成了价格革命，是使“雇人”变得非常昂贵，促进了以机器代替人力。

这时，和中国一样，兰芳面对的只是领先不到半个世纪的世界先进技术，而正在技术进一步转型的徘徊时期，兰芳必须抓住这个稍纵即失的机会。

煤矿的事上了道儿，贺公子才得空回了家，刚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粗声大气的说话，好像是刘金辉：“……你再去看看，怎么没消息呀？我说你家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柔颖的声音：“公子临走时没说，我怎么知道呀。您喝点茶……”

“我都喝了两壶了……唉，这一去就是好几天……”

“是金辉大哥吗？哎呀，怠慢了。”贺公子连忙跨进院子，里面刘金辉早跳出来了，叫后面两个带来的亲近弟子忙着拿东西打帘子。

“兄弟呀，你去哪儿了？光顾着那叶大公子的事，忘了你老哥的老本行了？”

“瞧你说的，哪能呢？不就是金矿的事吗？”

“是呀，你之前说，新矿别着急，开了也会被荷兰人占了去，可是现在咱能打的多了应该可以了吧？铁厂煤矿都越来越红火，该开新矿了吧？可老金客子又太少，旧矿还算维持，可是在开新矿可就……”

“我的意思是，这矿我们自己不开。”

“嗯？”刘金辉眼睛直眨吧，“自己不开？留给……”

贺公子掰着手指头算：“100万两，就按开采10年算，一年10万两黄金，不用自己的人工，把矿脉矿点租出去，方法再说，就按照一年出金二成，收年租，一年就是2万两，合30万两白银到手，金子我们收；没钱租的就雇了打工，高高的工钱，金子是我们的。山口洋北面的邦嘎，南面的喃吧哇，孟嘉影正东的巴莱卡朗岸，坤江上游的普图西包，四个地方少说得用一万人。”

“要是全包工，工钱10万两，一个月平均收的金子就是差不多8000两，但还要有工具。全都租的话，蹦子不花，立马到手30万两银子，年年如此。一万人呐，太好了。”

“不止。”贺公子摇头，“矿上新添一万人，一年口粮就得300万斤往上，一人种十亩，那就还得要两三千种地的，才行。菜呢？肉呢？鱼呢？”

“还有工具。”叶根生说话了，“一万矿工的工具，三千人的农具，我的铁厂有活干了。现在的人手不够呀，这也得要人呢。”

“对对，加上脚夫、商贩、伐木……这100万两地底下的金子，我们身不动膀不摇，就又能招来两万人呢。一半能拿刀拿枪，就是一万生力军呀。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愁没船送人过来。”

“跟你说吧，这一年来，咱兰芳的财主又多了不少，铁厂煤矿采金船运，几大家都挣了不少，你刘老哥的金矿，就等着收钱吧。”

“嘿嘿……”刘金辉乐啦。

“别光自己乐啦。还有个事，顺塔那里也有个好地方，楠榜港附近，有个金银矿，矿区面积约700公顷，每吨矿石含19克黄金与1096千克白银。就是露天矿，也可开采100万两黄金、几千万两白银。怎么样？”

“啊？”刘金辉都快蹦起来了，叶根生也是大惊失色，太意外了，“这就在荷兰人脚边上呀，顺塔哪有这个力量呀。”

“具体怎么办，就是老哥的事了。今年开不了明年呗。咱们都想着就是了。”

山口洋热闹了，从安波纳岛过来的船，大部分都不去古晋，而是直接到了山口洋，坤甸港已经塞满了。金矿的消息一出去，移民就络绎不绝，两万壮工已经超了，拉家带口不止了。

港口上，从船上卸下西方的机器煤油，印度的布匹棉花；清国的茶叶瓷器；暹罗的木材大米……大小堆栈货仓，整天来来往往的车队挑夫，税官天天一脑袋大汗，数钱数得手抽筋。

挎着刀的海关官员一艘艘的检查船只，每一间货栈不能例外，这有一条联邦铁律：严禁华人吸食贩运存储鸦片。洋人呢？不管！也有两间洋人的货场存着鸦片，洋人开的大烟馆也有。可是，谁敢去呀？

山口洋港务局就挂着一溜人头，谁？烟贩！搜出一个烟丸就抓，一两就杀。绝无例外，这也是，罗继麟和刘玉振点头，杀了两个属下的弟兄，才立下的规矩。联邦海关缉私警，见官大一级，连炮台兵营，都可以拿着一纸海关署的官文抓人，何况一介草民？再说，江四水和郑老大还分管海陆缉私，告？哪告去？

在新移民审查处，所有新移民还要接受检查，不能有传染病，不能吸鸦片，有一个就退回去，船资路费从送来的船主身上扣双份，送回去以后，那边见到活人，才能退回一份。所以所有的船主水手都不敢夹带犯禁——太不值。

上岸之前，现在邻近的岛子上检查，住上三天，没有看的出大烟瘾的，才能上岸。这期间，就把籍贯手艺之类的核实了，一上岸，就有地方安置，当月就能拿到工钱。

要说绝对没有抽大烟的，也不是，在家里抽就没法管了，但是只要有人举报，嘿嘿，海关警加上总兵衙门就有事干了。来这里都是为了挣钱发财，只有昏了头的才拿自己的性命家财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