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大师略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参禅二十年,怎么还是如此急躁。目前形势不明,你就暂不北上了,到时候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是,弟子知错。”李乾坤有些惭愧的道。
“乾坤啊,为师也有些内疚啊,当年阻你北上也是迫不得已,我既不愿看你一身所学付之东流,更加不想看到你沦为异族鹰犬,你我无论如何超脱世外,毕竟都是汉人,北方胡族历来都是凶残野蛮之辈,若是他们占得江山,不知有多少人会无辜丧命,到时你我都将成为千夫所指,留下千古骂名。”悟明大师一脸肃然道。
听了师父一席话,李乾坤已是冷汗直冒,他本是一个孤儿,心性好动,少年时被悟明大师收养,寺中一呆便是二十年,寂寞难耐,空有一身本事无法施展,便下山游历。眼见大明朝君昏臣庸,动乱四起,百姓困苦,气数将尽,而关外女真族政治清明,日渐强大,特别是皇太极执政后,整合蒙古势力,实力已经压过大明朝。他未受过传统教育,心中华夷之防本就不深,便萌生了投到辽东去的想法,却遭到了悟明大师的反对,今日听到师傅的教训,不由得深感惶恐。
悟明大师看他心有悔意,也有所释然,再也不便深究,温言道:“明日起你继续在寺中修习佛法,不得为师首肯,不要下山,须知厚积而薄发,多修习些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是,弟子遵命。”
翌日一早,朱寿镒便带着儿子朱浩出城奔大明寺而去,同行的还有朱家的头号家丁罗云曲,这人不到三十岁年纪,非常精干,江湖中名头甚响,一身武艺在江淮绿林也是数得着的。
罗云曲多年前遭到仇家陷害,家破人亡,一怒之下将仇家灭门,那一家人乃士绅身份,颇有势力,连通官府将其投入死牢。亏得朱寿镒仗义执言,为其作保,逃过一劫。罗云曲感念朱寿镒对其有过救命大恩,便卖身朱家,成为朱寿镒的得力助手兼保镖,负责统领众家丁。
朱浩自记忆苏醒以来第一次出城游玩,兴奋异常,一路之上缠着老爹问个不停。扬州虽处江北,但自古以来便是江淮重镇,物阜民丰,与苏杭齐名,因此民风景物与江南无异。此时正值中秋时节,桂花飘香,暖风熏熏,风光大好。
没多时便到达大明寺,知客僧禀报之后,朱氏父子被请到住持禅房。见礼之后,朱寿镒道:“打扰大师的清修真是过意不去,今日冒昧,带着犬子前来,还望大师不吝教诲。”又将朱浩的一番遭遇讲了一遍。
悟明大师唱了一声佛号,道:“贤侄客气了,我与你父结义,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孙辈,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朱浩走上前,悟明大师慈祥的端详了一阵,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解的难题,片刻后方微微一笑,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贤侄不必担心,万事皆有因果,不必强求,这孩子乃有福之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听悟明大师一番话,朱寿镒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素来信服这悟明大师,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朱浩。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父子俩便起身告辞,只留下悟明大师在禅房内一脸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