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从地上爬起来,自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拭泪,搀上姜老夫人的胳膊,神情凄婉,慌乱嗫嚅:“祖母……孙女如今已和瑞王定亲……”
抬眼间,对上姜僖望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姜卿羞愤得发抖!
姜僖这个贱婢养大的贱人凭什么看不起她?血缘高贵怎么了,不照样被低贱的下人磋磨折辱?
而她姜卿却是被上天垂怜的命贵之人!
这一世,他们休想再将她拉进泥沼。上一世的凄惨,让她懂得了早早为自己谋划,因而幸好,此刻她有瑞王妃这一道护身符。
她姜卿可不是好欺负的!
“啊,是是是!”姜老夫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脸急切道,“卿丫头已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指给了瑞王爷。为了皇家脸面,为了她老人家的脸面,这事是不是捂住比较妥当?太后娘娘?”
徐太后眸色冰寒幽深,面上一派霜色。呵!拿太皇太后来压她?这姜家自和瑞王结亲就忘了自己身份,本分了!
“哦,你说该如何?”
徐太后的声音淡淡,却让一屋子的气氛陷入紧绷。
“以臣妇之见,”姜老夫人吞了口唾沫,小心斟酌道,“这孩子既然找回来了,姜家一定会认。只为了颜面,对外就说当年大儿媳妇其实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卿丫头是姐姐身子骨康健,而妹妹则体弱被养在庵堂……”
祖母此法甚好。
姜卿微微松开紧攥在手心的帕子,长长舒了口气。
她还是姜府嫡长女,尊贵的瑞王妃,说不定还是未来的一国之……
“想得美!”
徐达远面庞冷峻,声音讥嘲。
“她那对卑鄙无耻的父母换走了我表妹,让她当牛做马,还任意打骂。而这冒牌货却锦衣玉食,在千娇百宠中长大,凭什么?!”
“现在还要将如此卑劣之人的女儿记在我姑母名下,姜老夫人,您就不怕我姑母夜半三更去找你评理吗?”
姜卿想尖叫,想厉声驳斥,她不是奶娘之女,她本就是姜家人,她体内留着姜家的血,可她不敢,也不能……
姜卿眼眶憋得通红,委屈巴巴捏紧手里的帕子,怯生生的好似受了天大的不公。
姜老夫人见了姜卿的可怜模样,心一揪一揪的疼,她攥紧腕上的羊脂暖玉镯,暗自思量不语。
心下自是极不服气的,就算柳氏和儿子有错,可卿丫头是无辜的啊,小小一个粉团样儿的小人,能懂什么?
“卿丫头也是无辜的……”姜老夫人垂头,底气不足道,“不知者不罪。”
“不知?”徐太后漆黑的瞳仁骤缩,迸射出凌厉的锐光,闪电似的直直照进姜卿眼底,“见到和妹妹容貌九成相像的人你不疑惑?为何不告诉其他人,而是自己去找人?你在心虚什么?!”
姜卿不禁打了个冷颤,垂眸不敢与徐太后对视。
“还敢狡辩!”徐太后冷凝的神情看得姜卿发憷瑟缩。
“姨母……太后娘娘,”姜卿噗通跪下,压抑住心头的忐忑,开口分辨,“您误会了,我,臣女当真不知,不敢对您说谎!”
姜卿瞬间的异常早已看进徐太后眼底,此刻她已不想听姜卿的狡辩,挥了挥手,示意她闭嘴。
姜卿脊背发麻,重重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不敢言语。
泪珠扑簌簌滚落,洇湿大块地板,风吹残荷似的姜卿孱弱的身子不住摇晃,真是好不可怜。
“表哥,你替我求求情……”
徐达远却丝毫生不起怜悯之情,只有愤恨在胸腔鼓荡。
姜卿一刹那的心虚,他也察觉了,由此,他知道姑母的所言不错。
姜卿早已知道自己并非小姑母亲生!
可她还能心安理得享受嫡长女荣光,享受太后姑母的照拂,徐家的供养!
当真卑鄙无耻!
“卑鄙!别叫我表哥!”徐达远转开脸,神情嫌恶。
“卿丫头!别哭,祖母在,祖母疼你。”姜老夫人的心被揉碎了,尖利的痛让她失了理智,抱住姜卿不住掉泪。
“祖母,呜呜,祖母……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姜卿依偎在姜老夫人怀里哽咽,脸色惨白如纸。
祖孙两个抱头掉泪,活像被人欺负的孤寡老幼。
惺惺作态,简直让人倒尽胃口!
“姜老夫人,是对哀家不满?”徐太后冷声厉斥。
“臣妇不敢……”姜老夫人的眼泪被吓得戛然而止,“臣妇失仪,望娘娘恕罪。”
“咱们言归正传,姜老夫人赶紧拿出个可行的对策,好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满意。”徐太后不耐烦继续应付这对祖孙,出言提醒,“不然,哀家只能据实已告了。”
“娘娘,千万别!”姜老夫人神情张皇,哑声急急出言,“臣妇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