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乎就血乎!别人不怕,俺怕啥?大不了拿命换命嘛!”长腿子说。
“嗯,你小兔崽子还有点种,俺算没有看错你。”左北泉点着头说。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我早就听说,你走路飞快,腿像溜风儿似的,就连兔子都赶不上,是真是假?”左北泉问。
“当然是真的了!”长腿子说,“不是俺吹牛,兔子追俺那是没门,要说俺追兔子,那是一铁罗!”
“哟嗬,长腿子,说你胖你就喘起来?!”左北泉上下打量了一下长腿子,故意激将道:“俺就不信,你能真跑那么快!十有八九就是吹大牛!”
长腿子立马不让了:“王八犊子才吹大牛哩!北泉哥……”
“长腿子!”左北泉立刻截住他说,“你叫我啥?忘了我咋嘱咐你了?咱们要办的事都是不能透明的,呼名道姓最容易暴露身份!咋这么不长记性?”
长腿子挠了挠头皮,嘿嘿笑着:“俺忘了……应该叫你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要不信,咱俩就比乎比乎?”
“比乎比乎就比乎比乎!”左北泉说。他当年在沂山打光棍,爬山越岭到处窜,光棍们常常叫他追得屁股冒烟,心里还就真有点不服长腿子!
左北泉扎了扎腰,紧了紧裤子,显然是真想和长腿子比一下。
长腿子也不示弱:“那你说,咱俩是一块跑,还是俺跑你追?”
“你跑俺追,俺就不信追不上你个小兔崽子!”左北泉说。
长腿子看了看左北泉,伸手抹了一下鼻子,抬腿就向前跑去。左北泉也不怠慢,跟在长腿子身后撒开步子就追。
山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乱石。不一会儿,两人就跑出了大约两里多地的脚程,结果,左北泉拼上了吃奶的力气,还是被长腿子撂下了长长一截。
“长腿子,别跑了,俺服气你个小兔崽子了!”左北泉气喘吁吁地喊道。
长腿子停下来,回身看着左北泉,一脸得意地笑着:“大当家的,这回知道俺不是吹牛了?”
“不是吹牛!不是吹牛!”左北泉说。他摘下头上的瓜皮帽,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长腿子:“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是长了两条飞毛腿哩!”
长腿子得意地笑了:“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磊的!俺这腿,那可是和兔子赛跑赛出来的!”
从柿子岭到青山官庄,一百多里地,走的全是山路。一路攀山越岭,日头过顶的时候,左北泉和长腿子已经走了大约将近一半的脚程。左北泉抬头看看天,对长腿子说:“咱们吃点晌饭,歇歇脚,下晌一气赶过去!”
长腿子点点头:“中!”
此刻,两人正走在一片山洼地中,一边是山岭,一边是紧傍着小路的一片芦苇。因为天旱,那片芦苇已经干得枝叶发焦,苇杆也弯着腰,似乎连头顶上那点花白的苇絮都顶不动了。左北泉四下里撒目了一下,心思中是想找点水,但终于还是失望了。
“咱就干吃吧,等路上碰到泉眼,咱再喝水。”左北泉说。
长腿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背向芦苇,当地坐了下来。左北泉解下身上的包袱,打开。包袱里包着一摞煎饼,另外还有桑桑送的四个地瓜。左北泉犹豫了一下,伸手摸出了两个煎饼。
煎饼是用地瓜糊烙的,有些黑,有些粗,里面夹了狗牙葱和萝卜缨子咸菜,很拉口味。两个人走了大半天山路,早就饿得肚皮贴着脊梁杆了,虽然干煎饼噎得脖子一抻一缩的,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正吃的带劲,冷不防一个人却从他们身后的芦苇中猛然冒了出来。
“都别动,俺是光棍!”一个男人压低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