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玨嘶一声,这要不是她亲儿子,早一脚踹下去,地上拖行了。
十岁的孩子,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架子,还很胖。忽然躁动起来,还真有些难以对付。不过白玨是什么人啊?对准他的穴位,几下一点,顾长思就老实了。
追兵很快发现不对,追了上来。
白玨一扯缰绳,上山。
空中忽而一声清啸,皎洁的月色下,一只庞然大物盘旋而下。
顾长思心中一喜,他爹的鹰。
这只鹰隼极大,俯冲下来时,眼神凶利,尖锐强劲的爪子几乎可以撕裂这世上任何猛兽的骨肉。
眼看着这畜生两只爪子就要扑抓上来,白玨曲起两指,放入口中,忽而一声更响亮婉转的哨声响起。
巨大的翅膀带起风,白珏的发在空中狂舞,忽而鹰隼一个停顿,险些坠.落,又扑腾着猛得一个窜起,直上高空,仿佛是为了回应什么,长鸣一声。
趁着这个空挡,白玨带着顾长思一头钻进密林深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他们相隔不远处,顾容瑾在听到那一声婉转的哨声后,整个人像被什么定住了般,终年不变的冷清模样有了剧烈的起伏,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策马狂奔。他的亲卫始料不及,都有些被吓住了。
也就是片刻的失控,等顾容瑾进了小山坡,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人是死在他怀里的啊,死的透透的,他到底还在期待着些什么啊?
难道他忘了,一年前就因为他的痴妄让不怀好意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差点害了他儿子的性命。
*
白玨将顾长思安置在杂草丛中,累得她只喘粗气,没忍住抱怨起来:“我当年背着你爹满山头的跑,也没像背着你这般累啊!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顾长思捂着肚子,不甘示弱道:“你怎么不说背着我祖父跑?”
白玨还没意识到说错了话,掐着下巴:“顾老头?对了,你祖父还活着吗?”
顾长思以为她在咒自己家人,气得脸又肿了,“你祖父才没活着?你全家都没活着!”
白玨一巴掌甩他脑门上:“臭小子!”
顾长思还手就要打她,被她一把握住,“你干吗?”
顾长思瞪着眼睛:“疯女人,你够了啊!三番两次打我,我爹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过我一巴掌。”
白玨抽回手的同手又朝他头拍了一巴掌:“傻小子,你爹不是舍不得,你爹是压根没将你当儿子!”子不教父之过。
白玨说这话就是字面意思,哪知顾长思心思重想法多,也不知这句话戳到了他哪根肺管子,当即就炸了,“啊!”的一声大叫,猛得窜起,颇有些不受控的感觉。
白玨也被吓了一跳,几下轻点,顾长思软倒下来。
“臭小子,你嚷什么?都说了几遍了,我是你娘的姐妹,不会害你。”
顾长思倒在地上,软化了语气:“你要真为我好,你放了我,我现在好难受,我肚子疼。”
白玨嘻嘻一笑,“小子,你这招老娘六七岁的时候就不用了,你乖点,我去把你爹引走,马上回来。”
她说话间,就没了身影,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顾长思额上的汗,细密的渗了出来。他打小胃肠道就不好,一日三餐,顿顿按时按点,有时候胃口不好,还要少食多餐,要是哪顿没吃饿着了就容易犯病。
白玨不知道这点,她走的很放心。以她的认知,胖子都是能吃能喝身强力壮。一拳打瘦子身上搞不好就是伤筋动骨,去了半条命。胖子挨几拳,了不起鼻青脸肿无大碍,肉厚。
白玨活动了下筋骨,临现身前还记得撕了块衣料遮住脸。刚系好,她就与顾容瑾狭路相逢了,就是这么巧。连伏击的机会都没给她。所以,她怔住了。顾容瑾只愣了那么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开口的时候略有迟疑:“王……寡妇?”
白玨原地爆炸:“你骂谁呢?”
这一声仿若电击,顾容瑾的心被狠狠揪了把,回过神已面如冷霜,就连声音都透着寒意:“长思在哪?”
白玨被他的冷意冻到,都决定不在意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一难受她就不爽,不爽就要发泄。废话也不多说,内力凝聚成掌力,直接开打。
顾容瑾早有防备,一掌对上,白玨心内骇然,她忘了自己有一半内力不在身上,也没料到十年不见,顾容瑾竟恐怖如斯。
一掌贯穿手掌,震的她手骨都差点断了,因内力带起的罡风如飓风过境,稍微细弱些的草木连根拔起。周遭杂乱一片。
要是真打起来,白玨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不过她这人自从死过后,性子大不如前。譬如现在这情况,要是搁以前,她就算咬碎了牙关,也要硬拼。武神之名可不是坑蒙拐骗来的啊,是她实打实的打出来的。就算是遍体鳞伤也是越打越兴奋,不打赢不罢休。现在不一样了,活着多好啊,不费力的活着更好。吃喝享乐逍遥人间。
于是她毫不犹豫,躲开顾容瑾打来的第二掌后,只躲闪不回击,连声告饶:“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顾容瑾真就收了手,心里的疑虑已散去,她虽然声音像极了她,外貌也很像,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起疑,甚至说是感到害怕。
他应该杀了她的,杀了她,就是,现在。
因为这片刻的迟疑,白玨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