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游移,声音发抖,这田氏一看就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嘉想信他他都没给机会。再说了,若这濮阳城真的是靠几个内应就能拿下的,我们哪里会在这耗了那么久。”
“那——”
郭嘉一摊手,无奈道:“有没有埋伏并不重要。关键是,主公还放不下这濮阳城。”
“所以你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主公再试一次,彻底死了心?”荀攸摇摇头,一脸不赞同,“太乱来了。”
“但你也没反对不是吗?再说,你我都也试过,想要正面真刀真枪的攻下濮阳根本不可能。现在打还是将来打都只能智取了,倒不如先让主公试试深浅,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奉孝,你还真是……”荀攸彻底无言以对。为了一个飘渺的转机,郭嘉却敢让主将以身犯险。而曹操应当是早看出郭嘉的心思,但又怎么也放不下濮阳这个心结,索性将计就计,再试一次,谋取转机。
太胡来了。荀攸不得不再感叹一句。曹操本来就够让人头痛的了,再加上个以为虎作伥为乐的郭嘉,以后这营中,恐怕是安生不得了。
“安心吧,主公这条蛟龙,哪是吕布能缚住得。出不了大事,顶多,记忆犹新些。”似是想到什么,郭嘉不禁低头一笑,“在这耗了这么久,不拿点报酬,别说主公了,嘉都不甘心呢。”
荀攸却是突然站起身,逼进到郭嘉的身前,趁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夺过酒杯,将最后一口花酿饮尽。
郭嘉差点从席上跳起来:“荀公达你干什么!!说好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呢?!!”
荀攸慢悠悠的把空酒杯推回郭嘉眼前,恰望见郭嘉眸中的醉意,只道:“奉孝你的酒量可是比以前差多了,不过是一点花酿,你竟是有些醉了。”
“开什么玩笑,嘉可是千杯不醉。恐怕是公达你酒量不行,头晕眼花了才是。”
荀攸失笑,郭嘉这话不是醉了又是什么。他记得郭嘉的酒量,着实比现在大许多,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故而不过是随口一提。
现下最关键的,还是曹操那边。看看这一场以主将为饵的豪赌,能带来多少转机。
“对了,那个田氏的话,也并非完全不可信。此后为敌为友,尚且还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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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夜色,潜入了城内的蟏蛸,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寻找着猎物。
“南城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目标。”黑夜中,除了声音,谁也无法察觉蟏蛸身处何处,“会不会是——”
茶盖狠狠扣住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乾玖墨眉一挑,凌厉的目光准确的射向此名蟏蛸的位置:“你在质疑他的决策?”
“不敢。”蟏蛸卫立刻神色一紧。身为蟏蛸,无论统领者做出什么判断,他们都应该无条件服从。而他之前的动摇,毫无疑问是犯了忌讳。
“具体惩罚等濮阳事了再说,去西城继续搜查。”
“是。”
濮阳城内这座荒废多年的宅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乾玖一双冷眸不辨阴晴,手指无规律的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小案上。
田氏,濮阳城的大户,家赀丰厚,子嗣众多,不及世家大族显贵,也不是像升斗小民,在这乱世中食不果腹。田氏为人老实厚道,好仗义疏财,算是这濮阳城里有些名望的人。换言之,他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钱财,更不可能是因为对吕布的仰慕而投诚。
不为财,不为义,那么这人唯一的弱点,就显而易见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
想到郭嘉不久前交给自己的全盘计划,乾玖不禁失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吕布和陈宫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攻破濮阳城的关键,竟是由他们亲手选出来的。
“报告,城东的怀乡里发现目标,已经按照计划执行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