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你喜欢我吗？”

“少爷你你你……你说什么呢！”夕雾被这话说得满面羞红。她都不知道是应该先出门看看新少夫人在不在外面，还是坚持没做亏心事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

“哈哈。”郭嘉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放心吧，我尤爱丰韵之人，你的话——”说着，他目光游移在夕雾某个平坦的部位，后者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一甩手跑出了门。

郭嘉浅笑着的摇摇头，拿起笔继续写着注。结果还未写几个字，就又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夕雾竟去而复返。

“果然，少爷你刚才是在转移话题。”

墨珠滴到竹简上，晕滩成一大片污迹。郭嘉无奈的叹口气，放下笔，“你是不是想问乾玖说的是真是假？”

夕雾没有回答，但沉默代表了一切。

“你便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是了。”

“少爷……”夕雾不由开始自责自己的多事，总是让少爷面对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小丫头想什么呢。”郭嘉听人喏喏吐出两字就再没了下文，抬眼看着夕雾轻笑道，“我若真不想说，哪是你能问出来的。”

“阿雾，依靠利弊权衡来决定一件事，这难道不是最合理的方法吗？更何况就这婚事而言，我和伯父都各得其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不好吗？”

满意……夕雾暗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满意，那为何少爷与少夫人除了基本的问候再没有其他的对话。有的时候少爷主动想缓和气氛，却立刻就被少夫人冷言冷语的顶了回去。

娶了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活死人，这真的称得上是满意的结局吗？

做每一件事都要千般算计，步步为营，这又真的是少爷喜欢过的生活吗？

“我且问你个问题吧。”郭嘉突然向神色黯然的夕雾抛出个问题，“很简单的选择题，四个染上疫病的人和六个身体健康的人，如果你想救那四个人，就一定会让其余六个人也染上瘟疫，如果你有权力来决定，你会如何做？”

“我……”

“为什么要犹豫呢？”当声音温和到极致时，传到旁人耳中的，反而是刺骨的寒意，“杀掉那四个人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那也是人命，染上疫病不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牺牲他们的性命。

“四与六，我会选择后者；四十九与五十一，我还是会选择后者，牺牲千万人的性命如果能换来天下太平，我便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那千万人。”

“可我们有什么权力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决定谁该牺牲谁该活下来？！”

“凭什么？”郭嘉喃喃着这三个字，突然抬头向夕雾笑道，

“刀在我手里，不是吗？”

又是这种笑容，明明温柔到了极致，却只会让人感觉到悲伤。仿佛这个人明知道故事的结局却又无能为了，只能顺着既定的道路一步步迈向绝望。

“少爷，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硬压下心头的难过，夕雾缓缓道，“为什么你总会这样，总会说一些那么冷酷的话，明明，其实你不需要在意那些事情的不是吗？”

郭嘉微愣，过了许久，忽然大笑。

“是啊，这些和我又有关系呢。管他四人还是六人，千人还是万人，反正迟早都会死。选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似乎曾经他出于好奇，也问过谁这个问题，而那个人的回答，远比刚才的自己更加掷地有声。

刀山火海，血流成河，这条堆满了累累白骨的路，有人向他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携手共赴。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要给自己留好退路，千万不能出于一时冲动，傻乎乎的去给那些王侯将相陪葬。”最后，郭嘉用十分轻松的语气收了尾。之后，他又问道，“你去而复返，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不是不是。”夕雾立刻想起自己差点忘掉的事。她从袖间拿出一卷竹简，“荀公子的信送到了。”

“文若来信了？！”

郭嘉一把拿过竹简，认真读着上面的内容，清澈的眸子中皆是明亮的光芒。夕雾暗笑一声，想着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所谓既定的道路，所谓的绝望，都只是她一时眼花。如果这真的是场故事，那她坚信，少爷一定值得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