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清正要去安排斥候,忽然看向叶明菲与如燕道:“将军,何不让两位姑娘与斥候一同走,免得被大队拖慢了行程?”
“哎,不用!”叶明菲立即道,“斥候报信,不可耽搁。我们不赶时间,与大队同行即可。”
如燕笑道:“若是可以,请斥候带话给曾大人,就说狄如燕和叶明菲来了。”
“快去吧!”房哲催促道。
廖文清只得安排斥候先行报信,斥候离开后,廖文清又去检查后军。
这支左龙武卫被称之铁甲军,乃是因将兵皆为健卒,装备精良。但这些装备在大漠之中赶路却甚是累赘,加上押送的百万白银,走不得十分快。过了午时,太阳甚烈,铁甲军已见疲态,食水消耗加剧。
“将军,那是什么?”突然有骑兵指着前方喊道。
远处狂风撕扯着大地,搅弄起风沙,原本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只见漫天飞舞的黄沙。狂风与黄沙如龙卷风一般向大军席卷而来。
“沙暴,将军是黑沙暴!”士兵惊惧道。
房哲飞身跃下马,高呼道:“众军下马,暂避风沙!众军下马……”
然风沙转瞬到了面前,人喊马嘶,大军已经乱作一团。有马脱缰逃走,房哲的呼喊声被风沙吞没。
这时,忽然有一阵细嫩的声音盯着狂风远远送出:“传大将军令,众军下马,暂避风沙!”
房哲听到这一声,忙寻着声音看去,却见叶明菲已经下了骆驼。安抚骆驼跪趴下来,躲在驼峰后,将他的话语远远传送出去。
房哲见她小小一团,一声喊竟然将声音传这般远,小小年纪如此临危不乱,心下佩服。他听说过狄国老不少传说,没想到阁老身边收的干孙女竟然也颇有其风范。
叶明菲帮忙喊了几声,风沙实在太大只能匍匐在骆驼后面,以免被吹上天。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都已经被沙子埋了一遍,风沙才慢慢停下来。
“呸呸呸~好端端的怎么起了沙暴,莫非阿沉哥哥在附近?”
陆沉:……这次不是我的锅!
“大漠起沙暴,与陆公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阿沉哥哥自带风沙属性啊!”叶明菲跳起来,拍掉身上的黄沙。
铁甲军陆续从沙堆中爬出来,房哲令廖文清整军,清点伤亡。谢天谢地,在这场可怕的沙暴里,除了少数人被吹到半空摔伤,只是惊跑了些坐骑。
房哲眺望远方,面色却有些凝重,因为官道路标都不见了。众所诸知,横穿甘凉大漠最可怕的是遇到黑沙暴,而比黑沙暴还要可怕的是沙暴后沙丘的位置会产生变化,官道也会随之“消失”。
天黑之后,大漠中气温剧降,铁甲军的铁甲会冷得如结冰一般。若不能天黑之前出大漠,麻烦就大了。
“将军,食水只剩下一半了!”廖文清一脸凝重地禀告道。
“怎会如此?”
“水箱和水袋都在车马上,沙暴过后,水桶都被打破了,还有不少驮食水的骆驼和马逃走了。”廖文清解释道,“如今官道消失,没有足够的食水,一旦在大漠迷失方向,大军会很危险。”
“房将军,不确定方向,大军不宜妄动。既然有一半食水,大军不妨就地休整救治伤员。算时辰,斥候应该避过了黑沙暴,曾大人知道大军在大漠之中定然会派人重新标出官道。”叶明菲道,“你再予我几人前去探路,双管齐下,定然万无一失。”
“如今地势已变,大漠之中,你要如何探明方向?”房哲为难道。
“我对甘凉大漠还算熟悉,也带了罗盘,不妨事。”
“你不是南方人么,怎么会熟悉甘凉大漠?再说了,我怎能派你一个小孩子探路。”
“房将军有所不知,小菲在入狄府前,曾在甘凉大漠救过出使大周的突厥始毕可汗。”如燕解释道,“为甩脱蛇灵杀手,她带着始毕可汗远离官道,却还是顺利取道幽州回到了京城。”
房哲闻言有些意外,他在左龙武卫也听说过狄阁老破突厥使团案的丰功伟绩,料想这等事情如燕也不会说谎骗人。作为凉州人,房哲每次走大漠都是官道,并不敢孤身入。叶明菲小小年纪能够带着一人在沙漠中甩掉杀手逃出去,可见于大漠确实非常熟悉。
房哲想了想道:“我带队原地休整,文清对甘凉大漠比我熟悉,让他带五十人随你探路。”
廖文清领命,点了五十骑卒与叶明菲前去探路。然走到半路,两人却发生争执,选了不同方向。叶明菲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选了那个方向,五十士卒又听廖文清这个副将的。叶明菲担心这些士卒在大漠走失,只得陪他们走。
凉州城,凉州刺史曾泰自收到凉州将有大地动的消息就带着阖府官员和差役转移百姓。曾泰与手下官员已经一日夜不曾合眼,眼看百姓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才敢停下来歇一口气。
“老天爷要发威,可忙坏了我们这些父母官啊!”曾泰捶着腰道。
长史拱手笑道:“大人如此勤政,是我等楷模。”
曾泰年少时高中状元,却做了十年县令,一朝走错路,入了内卫的坑,几乎万劫不复。后来遇到狄仁杰,因见他尚有几分爱民之心,便拉了他一把。幸而曾泰不曾辜负狄仁杰所期,此后一直以继承老师的意志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