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菓顾不得双腿疼痛,开口道:“那....那位夫人事后没有查探吗?”
灵智师太点点头,轻咳一声:“那位夫人家世显赫,纵使姨娘做的再为隐蔽,也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夫人心中恨极,只想慢慢折磨她,故没有揭穿。
夫人病愈后,先是效仿姨娘的手段,将她的一双子女,下了慢性毒药。又依仗娘家哥哥设计姨娘在外的家人,抓捕入狱。最后姨娘的儿女双双夭折,家人也被流放,她受了刺激,便疯了。”
阿菓听完,被摄的说不话来,寒意紧紧包裹住身上。以往在岭南,不过是王二娘撒泼耍浑,大家都看热闹罢了。
却没想到,岭南以外,都是些勾心斗角,直逼人命的天地。
灵智师太轻嘲一声:“我看你爹娘都像是大户出身,若有一天你们离开此地,那便处处都是修罗场,你此时被吓到,也好过你将来被算计。”
接着,斟满一杯茶水,问道:“你知道这位夫人,最大的福运是什么吗?”
阿菓皱着眉,摇了摇头。腹中孩子被害,终生不能有孕,如此凄惨。还有什么运气可言。
“她最大的运气,便是她娘家显赫,手握权力。若不是如此,她这辈子别说报仇,被人害死也不一定呐!”灵智师太一字一句说道。
阿菓一时百感交集,世上莫过于父母至亲为子女用心良苦。
心中渐渐明了爹娘同意她拜灵智师太的用意,没有手段顾全自己,便会亲者痛仇者快。更有甚者,害了全家。
激起一份好胜,亲人是唯一的底线。阿菓咬着将腿抬的更高。死死的盯着手中的书,似要刻在脑子里。
日落西山,天边渐渐渲染色彩眩目。水月庵中传来一阵阵钟声,肃穆悠扬,回荡山间。
灵智师太抬眸:“好了!你回房在书桌上写一页大字,便回家用饭吧!明日再来!”
村落亮起烛光,家家都是用饭的时候。阿菓一瘸一拐跑到家门。
杨氏站在门口迎接,焦急问道:“腿怎么了?是不是磕碰了?”
阿菓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
到了饭厅,阿菓小心翼翼的掏出怀里的纸张,递给陈延卿。
打开一看,字迹有力,沉稳大气。
陈延卿点点头:“不错!比之前的字好上很多。”
杨氏等人纷纷围看,皆是称赞。
阿菓笑开了花,挠挠头:“师父让我绑上沙包在墙上写字,后来卸了沙包,就感觉手轻巧了许多,腕间也能使上力气。”
初写完这张字,阿菓内心也惊喜。忘却了一天的劳累,仿佛又离梦中的京城又近了一步。
杨氏既心疼阿菓,却又引以为豪。因着今日陈淑琴走了,两个大喜事儿。笑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了晚膳。
日子一天天过,像水流般匆匆不复返。转眼又过了一个月,阿菓每日卯足了劲儿跟灵智师太进学,再也不喊苦喊累。
八月初,天刚微微亮,透着几分朦胧。阿菓嘴里叼着包子,挎着竹篮,静悄悄的出了门,直奔后山。
这一月内,阿菓上半晌抄书练字,下半晌拉筋背书。日子越久,越是得了趣味。
昨日灵智师太考教阿菓,一本医书竟背全了七七八八。
灵智师太竟难得称赞了一句,安排今日去后山采药,识药。
阿菓得了夸赞,又可以去山上放放风,差点开心的蹦起来,天不亮就出了门。
见着灵智师太,也没了往日的惧怕,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亲密不少。
行了礼,掏出一个油纸袋,递给灵智师太,里面是素包子。
摸着温热的包子,灵智师太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温情。
到了山谷中,阿菓眼尖,瞅见一株叶片为广卵状,叶鞘披针形的植物,飞快的奔去。
拿出棒槌针,小心翼翼地拨离泥土。暖风吹拂脸上的汗水,阿菓却兴奋不已,见终于露出原型,捧在手上大喊:“师父,我采到了‘孩儿参’。”
灵智师太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够仔细,还有些细小的根须留在土中。”
阿菓撇撇嘴,将‘孩儿参’包好放进竹篮。又凭着医书上的记载,寻别的去了。
灵智师太登上高处,望着山下流水,树木林立,任风吹散衣袍,好似天地唯有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