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陈振麟听着田武老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磕磕绊绊的描述,已作废了几张画纸。
在书画上,他自幼得父亲与洪老启蒙传授,虽说不及当世大家,但也惟妙惟肖。但二人形容的模糊不清,只能画了一张又一张让他们两个对比是否相像。
日出晨雾照余露,苍葱翠柏渡光影。陈延卿看着窗外天际渐白,朝霞映云忽然感觉时光停驻在这一刻,过往一切都变得平淡无味。
“子淮,辰时了!”
“对,就是这样,我们公子就长这样。这画有八分像。”
洪老与田武的声音同时发出。陈延卿深吸一口气,将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从怀中取出锦囊打开。洪老怔怔地看着,喉咙想再发出声响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延卿觉得刚刚在胸膛中搅得自己无法安生的东西正发酸发苦,于是飞奔到屏风后,不顾田武几人的诧异,直愣愣的拿起书桌上的画像,魔怔一般的盯着。嘴里不断喃喃自语,那发酸发苦的东西充斥了整个胸膛。
紧随其后的洪老,不再发问直接夺过陈延卿手中锦囊的字条,字迹行云流水,洒脱大气,正是李道长亲提:
天时,地利,人和,机遇至。
洪老神色古怪,脑中一片空白,瞥见陈延卿紧握手中的画像,竟大笑出声:“太像了,太像了!等着了!终于...等着了!”
田武老周二人心生疑惑,不敢轻举妄动,只觉得这二人都发了癔症,小心观察包厢中几人的举动。
陈振麟也是一头雾水,走进父亲身边听其低喃:“等着了,太像了!太像了!”与洪老之言不谋而合。
陈振麟用力拍了拍陈延卿的后背:“爹,你怎么了?爹?”
眼中不断浮现出故去双亲的音容,年迈外祖的可悲无奈,京都的软红十丈,岭南的空旷荒凉,直到听见儿子的问询,陈延卿才回神归心,眸中清明刚强:“我没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事呢!”
“对,对。我们是高兴,”洪老止住笑声,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少年时的心高气傲,凌云壮志。
田武老周二人对眼前的情景着实摸不着头脑,看陈延卿的样子似是认得自家小主子,可他们是初至岭南之前从未见过,是好是坏一时无法判定。
老周悄悄扯了下田武的袖子,让他警惕些,若一会有不测发生就联手抗敌。
陈延卿平复心绪后将二人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想要试探两人身份一番,俨乎其然道:“二位恐怕不是什么镖师,而是来自云洲军营吧!拿着商队当幌子来岭南是来寻什么?”
田武老周两人听陈延卿说的郑重其事,对他们的底细了如指掌,不由认定陈延卿不怀好意,眼中浮现戾色:“你是什么人?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昨日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把我们小主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着便紧握双拳向前袭去。
陈延卿身形一闪,右手绕过老周的臂膀重重在膻中穴上一击。看着老周捂胸瘫坐在地,面色苍白疼出冷汗,才缓缓道:“我们对你们没有图谋,军中的功夫我也了解一二。说来我们还有旧,十几年前我还与韩都督见过几面。当时我还是武安侯。”
听见陈延卿自报家门,田武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就僵在原地,老周也是神情诧异呆愣在旁,心想:第一代武安侯以军功起家,后来几代子孙虽不在领兵,但在军中仍有威名,老主子也曾夸赞过武安侯陈家忠勇正直,应当不是坏人。半响才道:“您..您真是武安侯?”
“八年前是,现在不是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你们公子,还有查清楚昨日的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陈延卿神色凝重道。
田武忙道:“我们也不知道,一路上都平安无事,直到昨天晚上他们半夜来袭,个个身手不凡,训练有素。而我们却头晕无力,想是他们在晚饭中下了药。后来我们只能拼死抵抗,老周他们出城想引开那群贼子,让我好好照看公子可随后又来了三个黑衣人,等我打退了他们小主子就不见了。”
陈延卿摆摆手道:“你说的这些什么线索都没有,我问你,你家公子可曾露面,可曾呼救?你怎么确定他们是在你们的晚饭中下药,而不是在水中?还有那群黑衣人既然身手不凡为何你被下了药还能打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