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欢快地向自己跑来,慕蝶蹲下身,张开手臂将她揽进怀里顺势抱了起来。她静了须臾,说道“沉了不少,爹爹是不是天天带你去吃王家的豆黄饼?”
“没有,爹爹教我说是衣服穿多了才沉的。”小李言乐奶声奶气道。
“咳、咳。”
听见娘亲身后传来咳嗽声,李言乐好奇地侧头看去,恰好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那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可眼尾又微微下垂,显得人楚楚可怜。
感受到李言乐突然的安静,慕蝶将她放下,牵着她到身后的男孩面前。
“言乐,小哥哥和家人走散,要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日,你可要和他好好相处。”
“知道了,娘亲。”李言乐应了慕蝶的话,又同那小哥哥说道“小哥哥,等爹爹病好了,我让爹爹带我们去买豆黄饼。”
她说着便伸手去牵那小哥哥,不曾想他却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领着那位小哥哥去客房的路上,他始终隔了些距离跟在慕蝶母女身后,一言不发。
“言乐,小哥哥虽年长你几岁,可他生病了,在这又没有朋友,作为主人家你可要多照顾他。”慕蝶小声嘱咐李言乐。
李言乐偷偷地回头去看身后那位穿了两件狐裘却依旧冻得脸色发青的小哥哥,而后抬头看着娘亲点头道“那我要不要牵上小哥哥一起走?”
“倒是不必。他不喜与人接触,你非要同他走在一起反倒让他不自在。”
“哦,那我们走吧。”李言乐说完这话,就看到了几米外朝他们走来的李璟祺。彼时,李璟祺刚被傅一止扎完针,嘴唇仍有些发白,看他这副模样慕蝶便知他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爹爹!”李言乐松开慕蝶的手就向李璟祺跑去。
李璟祺抱起李言乐,虽满脸疲倦,还是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同慕蝶说道“我们女儿还是最爱爹爹。”
慕蝶抽出锦帕,温柔擦去李璟祺额上的汗珠,轻声细语道“李璟祺,你是嫌命太长了吗?刚缓过来就敢出来受冻?”
“不长不长,夫人莫生气,我这就回去。”
李璟祺抱着李言乐,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自那日起,那小哥哥便在李家住下了。李言乐问娘亲小哥哥的名字,娘亲只说他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捡的,也不知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唤他小白哥哥即可。
整个冬日里,这位小白哥哥都穿着厚厚的狐裘,坐在火炉旁发呆,不曾说过一个字。李言乐曾无意间听到傅伯伯说他是中了寒毒,所以异常怕冷。他说不出话也跟这毒有关,等到来年春日天气暖和,自是能再开口说话。而若要解这毒,需寻得修成至阳之气之人,否则他年年冬日里都得遭这罪,想要好受些,只能躲在房间里烤火。
小白哥哥随身带着一只兔糖,他偶尔会将这兔糖拿出来看,一副很是珍惜的模样,后来却又不知为何将它掷于地上摔烂了。因着梁镇并没有这玩意,李言乐便对这兔糖的模样记忆深刻。那老婆婆手中的兔糖跟小白哥哥的十分相似,其他卖兔糖的小贩是变着法地加花样,可这兔糖简单到只有眼睛上了色。
“泽儿,你看这是什么?将这药吃了,娘就将这兔糖给你。”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一定会来。”
“你问傅伯伯还说了什么吗?他说如果给你治了病,别人的功夫就废了,所以他们大抵是不会给你治的。”
“小白哥哥,你为什么要把它摔了,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你别哭呀,你哭,我、我也想哭。大不了我去练这个什么气,我不怕武功废了呀,就是你要再等几年了。”
沈泽看着满桌山珍海味间点缀着的姿态各异的兔糖,略一失神,那种全身血液冻结,冰渣在身体中四处游走的痛楚仿佛被唤醒。
“呵,原来我还没忘啊。”沈泽低声自嘲。
“沈家主,我这兔糖如何?这可是我请城中最有名的匠人做的,个个都是全渭城独一无二的。”
见今日这宴席的主人家搭话,沈泽垂眸饮了杯酒,道了句甚好。再抬眼,之前落寞的情绪全无,他仍是那个矜傲风流的佳公子。
“那自是好,就得是这样好的物件才能配得上沈家主及在座各位的身份。”宴席主人谢荣顺着沈泽的话,将赴宴的每个人都夸了一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