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雍杀死护卫之事,府中下人并不知晓,翠儿指了人证,本以为能证明清白,却没想还是被押了下去。以为自己要被杀死,本来怯弱的人,在死亡面前开始挣扎哭泣,哀嚎喊冤。
在这嚎叫声中,谢景仔细观察着蓉儿和双儿的状态,两人都是瑟瑟发抖,暂且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等翠儿的哭喊声听不见了,姜泽才问剩下这两人:“当晚翠儿是什么时辰回房的?”
蓉儿低着头摇头:“奴婢不知,翠儿回来的时候,奴婢已经睡下了……”
双儿抖着身子,看了蓉儿一眼,也答:“奴、奴婢也不知,那时候,奴婢…奴婢已经睡下了……”显然双儿的胆子比蓉儿小,吓得说话都是结巴的。
姜泽问完这个问题,谢景就叫两人出去了,只吩咐姜泽安排人手,暗中盯着这二人。
心中大致有了方向,谢景又问了姜泽三个通房丫头的来历。
无一例外,这三人都是被刘思清强行带来府中的。头一个是双儿,后来是翠儿和蓉儿。
双儿是早年随父上京给弟弟治病,刘思清强买了她。翠儿和蓉儿都是孤身,亲人死后,一人独居。翠儿在大街上就被掳走,蓉儿买了胭脂出了铺子门,不幸遇上刘思清,被强行带回了刘府。要说报复,几人都有可能,但为此杀人,却又有些牵强。
时辰已经不早,将近午时。查问刘府其他下人的差事交给了大理寺,谢景带着自己的人准备回侯府。
这时,沛驰从外院进来,快步走到谢景跟前:“主子,外头不知为何聚了许多人…”说着,他瞟一眼谢景身后的顾辞,“只怕主子得从后门离开。”
谢景神色不变:“他们聚在门外做什么?”
沛驰又瞥一眼顾辞,虽没马上答话,顾辞也知道了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他们是想来看看少卿大人新收的小侍女。”随着脚步声,刘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从二门进来,目光看向顾辞。
一心想着独子的惨死,谢景来的时候,刘雍全然没注意他身后的小侍女。此时刘雍一边说,一边投眼细细打量。
只见谢景身后的女子约摸十七八的年纪,身形纤细婀娜,月棱眉清韵如画,朱唇皓齿,鼻梁挺直,明明是一张香娇玉嫩的美人面,偏又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隐隐带着一股子清冷。
娇弱和清冷,原本不相合宜,可在这个小侍女身上,竟有种奇异的契合。
“看我?”顾辞一惊。她猜到和自己有关,却没想到是来围观她的。她晓得自己模样不差,但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何至于这么多人守在外面只为看自己一眼?她倒没去想,那些人来,不是为她这个人,而是为了她现在的身份。
谢景的侍女。
乖戾狠辣,冷血无情的谢景,身边向来只有走狗,哪里有过什么侍女?
听见顾辞惊诧的话,刘雍注意到顾辞用的自称是“我”,不是“奴婢”,他猜测顾辞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侍女。想来外头那些人,也是有同样的心思。
“世子,我们从后门离开吧。”顾辞提议。她一点都不想被人围观评头论足,作为一个飞贼,这种被所有人盯着的感觉,实在如芒在背,极为别扭。
可谢景摇头:“就走前门。”
“为什么!?”顾辞从轮椅后跳到谢景身侧,不解。
看她一眼,谢景冷然:“我堂堂大理寺少卿,临安侯世子,一无错责,二无心虚,为何要避?”
顾辞:……
顾辞:“那我可以自己从后门回去吧?”
“不可。”
“这又是为何?”
“你虽只是本世子的区区侍女,但你同样一无错责,二无心虚,你又为何要避?”
顾辞:……
她是飞贼,出于职业本能,她当然心虚。可这话,顾辞不能说出来。总之最终,区区侍女还是推着堂堂世子,从前门出去了。
*
朱漆大门金狮环,高悬牌匾上描着“临安侯府”四个金漆大字。尾随的各府仆役瞧见马车当真回了临安侯府,又亲眼看见顾辞推着谢景进了侯府大门,这才敢回去禀话。
如谢景所料,这些人得到的消息,正是从王氏口中传出去的,这也是他引王氏来侯府的目的。如今这消息只是在高门和百姓间流传,但想必用不了几个时辰,宫里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