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居之后
杜随早上是被穿过窗纱的顽皮阳光照醒的,她睁开眼,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便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突然听见有一点动静。
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杜随一惊。立即坐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金墨坐在一张她的半圆餐桌旁的酒吧椅上,穿着浴衣,头发湿漉漉的,正在喝一杯牛奶。
好健康的画面啊,如果不知道画里的主角其实是一只形貌古怪,举世仅有的野兽的话。
“早,早上好。”突然想到自己的睡姿可能全被他看在眼里,杜随的脸红了一下。
他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转了开去。然后才有点不情愿的漠然说:“早。”
一般而言,杜随此时应该说“你已经醒了?”“晚上睡得好吗?”之类的话,但是她只是瞪着金墨手里的牛奶,诧异地说:“原来你。。。也吃人类的食物?”
金墨已经喝下了最后一口,淡淡说:“我有一半是人。”
这是杜随第一次听到他谈起自己的构造,有点迟疑地问:“金墨。。。是那个男孩的名字吗?”
这话听来古怪异常,金墨的回答也很怪异:“他就是我。”
杜随一直很难想象两个灵魂融合的方式,此时听了这话,也只觉头大。金墨又接着说:“如果你是问这是不是他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不是。”
“哦?”这倒是很奇怪。
“这是我的名字,我的眼睛是金色的,角是墨色的,所以叫金墨。”
杜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呢?于是就问了出来。
“我没有父母,他们也不知道有我了。我来上大学之前,想到很快要到十五岁,以后不便再见他们,就把他们的记忆消除了。”金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丝伤感。
杜随却觉得心里有种柔软的东西触动了一下,金墨,难道竟是这样。。。温柔么?是不是不想伤害他的父母,才这样做的?
是啊,他有一半是人类,和完全的血圣兽是不同的,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滥杀无辜,才放过了自己?
如果没有血圣兽附体,这个男孩,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也渴望温暖?是不是也为自己的不同迷茫挣扎?是不是也在黑暗中偷偷哭泣?
正当她用变得柔和的目光去看金墨时,金墨赫然走到衣柜旁边,褪下浴衣来换衣服。
杜随骤然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自若地裸体,一下子脸都红了。
“你。。。”
金墨应声看了她一眼,眼中意思好像是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突然大惊小怪做甚?
杜随长到二十五岁,又怎会没见过男人裸体,但此时却有点心慌意乱,更想起之前他曾对自己轻薄之事,连忙跳下床,说:“我去做早饭。”
金墨蹙了蹙眉,没说什么。杜随已经冲进厨房了。
开玩笑,不能再如此了,无论如何,自己和他绝不能住在没有隔断的studio里头,私人空间简直是杜随生存的必要条件,这妖怪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裸体他也可以随便看吧。害得我平日裸睡的习惯也不能维持,昨晚做恶梦大概就是为此吧?
看来,也到了要买一套大一些的房子的时候了。杜随想。
她这几年收入不错,在法国两年挣了有十来万欧元,在非洲黑了那个酋长五十多万美元,回国当合伙人,这一年多进账四百多万人民币,除开花销,大概也剩了七八百万身家,算得一个小小富婆。要买处房子,只要不是townhouse,也尽够了。
杜随一边把煎好的omlette(一种法式煎蛋)装进盘子,一边洒上她喜欢的一种法国奶酪té和培根切成的碎屑,从烤面包机里取出烤好的吐司,把两份早餐拿了出去。
金墨吃得很香,杜随知道自己只要做,手艺还是不错的。但是当然她也没指望听到夸奖的话。她倒了一杯橙汁,一边吃一边继续刚才的想法,唯一麻烦的是时间太长,要是期房,怕不要等一年半载?便是现房,装修也要两三个月。
如此看来,只好先租一处房子,再慢慢找好的房子买下。
杜随一念至此,便去给自己相熟的一个房产经纪打电话,嘱他这两天就要找到。
金墨听着她说“十万火急,三天之内一定要搬”,居然还是没说什么。杜随挂了电话,倒是有点讪讪的望着他。
“嗯,今天我们要去买张床,顺便添置些东西。”
金墨不置可否。
杜随知道沉默的意思即是默认,虽然不太舒服,也不敢表示不满,自己去洗手间洗漱更衣去了。
杜随开车带着金墨先去了宜家,买了一张藤床,并被褥等物,又买了一张写字桌和工作椅,到一楼的物流中心办了托运。
金墨也不挑,也不发表任何意见,最多是杜随一再要求他选择时,随手指一下。杜随也就不再问他。
出来时已经中午了,杜随忽然想起动物园附近有一家不易找到的俄国餐厅,笑说:“我今天馋得很,想吃奶油大虾和罗宋汤。”
两人去美美吃了一顿。
杜随见时间还早,又想讨好金墨,便决定去给他买些衣物,金墨自是无可无不可,杜随有鉴于他早上的表现,也不再问他。他们去了中友,杜随先是在esprit给他买了一件棕色外套,两条裤子,又在便宜的苏格兰飞人买了几件T-shirt,休闲衬衫,买了一双nike慢跑鞋,一双yonex的网球鞋,想起他也需要正装,又去Hugo Boss的专卖店买了一套夏季的深烟灰色二件套薄款西服,一套条纹三件套意大利式紧身西服,一件黑色薄呢即膝大衣,留在店里改尺寸。末了在丰联广场找到一双英国式古典系带皮鞋,精心配了三条领带,两条丝质领巾,又买了一条hermès的米白色粗羊毛围巾,几件范思哲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