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便道:“照说府内的大公子,如今才立了功,皇上又封了爵,以后只怕前途无量。只是朝中做官,总要有个极妥当的靠山辅助才行,不但只靠单打独斗到底不成……且公子是带兵的,还有什么比有个兵部尚书的岳丈更便利的呢?”
老夫人听了,摇了摇头,呵呵地笑道:“我却晓得您这番话,的的确确是为了府里还有太素的前途着想。不过,我们这般小门小户的,倒是不可先存着那种一步登天的心思,还得踏踏实实才好。太素有几分能耐,就让他得几分的功绩,要是只想靠着裙带关系而飞身上去……这官做的也不踏实,别人看着也觉着可笑,背后少不得指指点点。还是罢了罢了。”
她说着便连连摆手,面上始终都是笑微微的,并不让人觉着难堪。
秦夫人明白,话说到这地步,再多费口舌也是无用。
她心里虽然觉着老太太不懂变通,放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跟人人求之不得的尚书靠山不要……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死缠烂打地求人家要程家的女孩儿吧?
何况事实上,尚书府的姑娘,可不是缺人求娶的,要不是看在白太素实在难得,而程家又格外中意……她又何必如此呢。
只好见机打住。
此刻,张老夫人便跟慕容夫人说道:“我猜到了几分,你恐怕也是很中意程家四姑娘的。但是你要将眼光放长远些,你只当程家的家世出色对太素有好处,但你却没在意太素不是个没志气没能耐的,倘若是那些无用庸才、需要入赘靠着未来岳丈家的男子想找一条捷径,倒也罢了,可他不是。再说,一旦跟程家结亲,以后就算太素有天大的能耐,他干出一点事业,别人必定会背地嚼舌,说他是靠着岳家的势力才出人头地,你难道愿意如此?”
慕容夫人听到这里,缓缓点头:“还是老太太目光长远,您说的很是。”
这会儿外间又有丫头来了,禀告道:“门上说,慕容家的表少爷来了。”
慕容夫人一听,眼中略透出了几分光亮。
张老夫人也笑道:“是小凤枕啊,这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前些日子倒是听闻他调进京了,我还盼着呢。”
慕容夫人笑道:“听说他去了大理寺,那儿的事情不消说是繁忙之极的,想必没得空闲。”
且说金钗儿先跟新燕回房去,走到半路便停下来。
她左顾右盼,最后抓住新燕的手道:“我知道了!”
新燕没头没脑的很疑惑:“姑娘知道什么了?”
金钗儿道:“原来我是个大夫!”
新燕吃了一惊,可回想刚才金钗儿给秦夫人行针的手法,那种熟练麻利的动作,偏偏还奏效了……她便迟疑道:“姑娘是记起以前来了?”
“这倒没有,”金钗儿摇头,却道:“但是刚才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看是看到了,可……姑娘是怎么知道下针的?”
她说着抬手比比划划,道:“我也不清楚,但当看见秦夫人的时候,就好像有一股力气催着我,不知不觉就那么做了。我想,我之前一定是个极高明的大夫,所以才有这种本能。”
新燕哭笑不得:“可是,从没听说有个女大夫的?”
金钗儿想了想,问道:“大爷带我回来的时候,我身上都有什么东西?”
新燕一怔:“您问这个做什么?”
金钗儿道:“我随身带的东西,当然跟我身份有关……到底有没有?”
新燕只得说道:“当时大爷送姑娘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之物。”
“一样也没有?”金钗儿有些失望,不死心地追问:“首饰?荷包?银票?”
“真的没有。”新燕听到“银票” ,唇角一抿:“头发有些散乱的,一根钗子都不曾见。”
“不对啊。”金钗儿皱眉细想:“寻常人身上指定会带点东西的,难道我就除了一身衣裳什么都没有?”
她琢磨了会儿,灵机一动:“我知道了,是不是落在大爷手里了?毕竟是他带我回来的。”
新燕笑道:“这话……大爷要您的东西做什么呢,还是不要乱猜。”
金钗儿道:“不行,谨慎起见我得当面问问大爷。”
她说着就往外走,急的新燕拉住她:“做什么?总不是要去找大爷吧?”
金钗儿道:“我如今才想出一点苗头,要是大爷那里真有什么信物之类,自然能够帮我恢复记忆,也许我真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夫呢?”她简直一刻都等不及。
新燕无可奈何:“大爷这会儿正在应酬宾客,不如到晚间……”
金钗儿催道:“事不宜迟,你帮我去问一声,看看他有空闲没有,若有空就叫他来一趟。”
新燕见她这般笃定,只得答应而去。
这边金钗儿心里还想着自己用针灸救人之事,她正苦恼于自己先前竟“十恶不赦”,是个大坏人,但倘若这四年里她竟是个大夫,救死扶伤,仁心仁术的,也许可以弥补先前的罪恶?
越想越觉着高兴,恨不得立刻证明自己就是一位旷古绝今的女大夫。
正想的喜欢,忽然花丛之后有个轻薄的声音笑道:“数年不见,小钗儿越发出落的勾人了……”
金钗儿愣住,正想问谁在那里,冷不防那一簇木槿花后探出一只手臂,修长的手指在金钗儿的肩头握住,轻而易举地将她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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