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天都山庄,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推说在集市上逛久了,因此回来得晚了。
自那以后,李宁明就开始了私下里与种世衡的来往,他觉得那一天是他的生命的另一个转折,他在那一天了认识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在那一天里得到了没藏氏。
他觉得那是他们三人的秘密,后来仿佛提前约好地一般,每逢初一十五,李宁明必与没藏氏同种世衡在环州城里私会,他们有时饮酒,有时猜玫,有时两人会找数名歌妓陪伴。没藏氏却对此并无嫉妒之心,她总是含笑看着他们,偶而会用手指戳戳李宁明的额头说:“你这个小色鬼。”
这样的日子在李宁明看来大概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有的时候他忍不住会想,现在的日子那样快乐,是否就不必回到兴庆去了呢?但很快作为未来帝王的使命不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可能,还是要不择手段地重归太子之位。
后来有一日,种世衡终于说起了一件事,他问李宁明,“你为何一直住在天都山,却不返回兴庆去?”
我想我清晰地看见了李宁明对那名姓没藏的女子的痴恋,在西夏秘史里记载着他利用那名女子偷得了野利遇乞的金弓,并且由种世衡作证,成功地制造了野利遇乞私通宋国的证据,因此帮助李元昊铲除了这员大将的过程,但是在这个过程外,我却觉得他对那女子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是在于利用。
我看见他与这名女子燕好的整个过程,那是他成为男人后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女人。
然后他已经成功地杀死了野利遇乞,回到兴庆,但他并没有预想中的快乐。我觉得其实他比在天都山的时候落寞了很多。
他经常独自坐在丹房中,望着丹炉的火焰,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言不动。我问他:“你为何那么惆怅?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妃子,你把她投入了火炉中的那个吗?”
李宁明迟疑地看着我,“你说的是谁?”
我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可能那么无情?他刚刚杀死一个妃子不久,难道就已经忘记了吗?
我说:“你现在已经回到兴庆了,还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李宁明叹了口气,他说:“你还记得种世衡吗?你叫我去找的那个人。”
我说:“记得,听说他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
李宁明垂下头,“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其实我很喜欢他。我觉得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只是我总是觉得他与我接近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我现在甚至怀疑那个黑衣人就是他派来的。”
李宁明叹息着说,“你知道吗?原来种世衡早就认识没藏氏,我怀疑他与她之间关系并不那么简单。现在我在怀疑我与种世衡设计陷害野利将军的整个过程根本就是他在利用我。那时候他说如果我杀了野利将军,我的父皇一定很高兴我帮他铲除异已,我就可以回到兴庆来了。而没藏氏,我不知道她在这个计谋中充当什么角色,也许这个计策是她想出来,再假手种世衡告诉我的吧!”
我微微冷笑:“那个□□的女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何那么喜欢她?”
他闻言目中涌起了一丝怒意,但终于那丝怒意变成了深切的无奈。“我明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但是我却忍不住喜欢她,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除了她外,别的女人根本无法让我注意。”
我更加冷笑:“可惜,她马上就要成为你父皇的妃子了。”
李宁明苦笑了笑,“我听说没藏早就与我的父皇私通,现在我常想,当初并不是我利用了她,而是她利用了我。在卫慕之乱后,她立刻将我接到天都山暂住,我想那其实也是父皇的意思。后来每一件事情的发生,我总是觉得并不是我自己的意图,我被人一步步牵引,走向一个目标,而一切都早就安排好了,我只是那个被安排了去执行的人。”
我抬头看着李宁明,发现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听说没藏的女子在婚前就与我的父亲相识,我的父皇真是一个伟大的人,他在许多年前就安排好了几年以后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悲伤,我想没藏氏也许并不该归我所有,我只是想回到兴庆,只要回到这里,我就仍然是大夏的太子,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微微冷笑,“什么叫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有一个人能改变,你的父亲,只要他一句话,你就会失去一切。”
我觉得李宁明奇异地对女子失去了兴趣,这对于一个象他这样年纪的人是不可思议的,但他却仿佛越来越清心寡欲,每日只是研究一些炼丹之术。他已经不再象童时那么厌恶那个名叫路修篁的道士,却反而与他亲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很任性的文,任性地写了一个古代的故事。而且这也是一篇有点难懂的文,如果看不懂其实很正常,毕竟我早期的文字更多地只是描写一种心情。
下一卷《辞汉歌》发表于《今古传奇·武侠》2011年5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