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凌霜干涩的应了一声。

“给她先把药喝了。”

小丫鬟端来汤药，喂冷凌霜吃了，萧鹰才道：“首先，你的孩子保住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大喜大怒，也不能大的活动，必须小心翼翼直到孩子出生。”

冷凌霜心中狂喜，她都没指望这个孩子还能保住，可一喜之下马上想到洛宁风，又是一急，眉头刚一皱，萧鹰脸色顿时一沉，呵斥道：“沉住气！你想问那个叫洛宁风的男孩子是吗。”

冷凌霜微微点头，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因为确实如萧鹰所说，此刻已经一切定局，不是着急能起什么作用的了。

“事情的经过我都问出来了，那个男孩子也找到了，张士行找了广州城守衙门的差役，又找了当地的□□上的人，最后在城外土地庙找到那个男孩，不过是隔了一天才找到的。”

他看了冷凌霜一眼才道：“你如果安静下来了，我就接着往下说。”

随着萧鹰的表情和语气，冷凌霜心一点点往下沉，她知道恐怕不太好，不然萧鹰不会这般严肃。她咬着嘴唇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安静下来了。

“他四肢具都断成几节，外伤很重，部分筋脉都断裂了，即便是长好以后也用不得力气，便是行走也会困难，就是一个饭碗拿久了他也会很累，终生都会是个病痛缠身之人。听我说完……”

看到冷凌霜的表情他又一摆手：“这也罢了，但医师同时诊治出他有多处陈年的内伤，早已伤及脏腑。这次内外皆伤，引发旧疾，已近油尽灯枯之状，张先生说就是全力救治或许可以让他醒来，但即便醒来也没几个月可以活了，现在他还在昏迷之中感觉不到手足折断的剧痛，醒来则活活痛死都有可能，且这般小小孩童还要承受死亡的恐惧。不如趁着昏迷喂些安神的药物，就这么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

冷凌霜眼睛骤然睁大，心如刀搅般难过，一行泪水急速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大丫头，这句话我本来不想说，可萧伯伯知道你的性子，如果我现在不说，等你将来知道了怕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一并告诉你，要怎么样你自己决定吧。”

冷凌霜泪眼模糊的看着萧鹰，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这有一支千年的首乌，是你爹爹因为你没有身孕，这么多年来一直寻找，直到不久前才找到的。他生你的气，就托人送来给我，恰好昨天才送来，让我找机会给你。首乌是补精固气的良药，这一支更是神品，你爹爹找了十年才找到你就该知道它的难得了。张神医本来已经对你的身子束手无策，多亏了这只首乌及时来到，靠它入药才能将你的孩子保住。但它同时也是救命良药，那个男孩子若是能吃了它，张先生说有三成几率可以活下来。”

“大丫头，你一向拎的清，所以我要你认真考虑再回答我。”萧鹰很严肃的看着冷凌霜，“你才吃了不到一半，胎像并不稳固，张先生说要接着用药才会稳妥，否则他不敢保证不会滑胎，这是其一。其二，这一胎你的身体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有了这首乌可保无恙，否则生孩子的时候很难说你能不能挺过去，张神医从不危言耸听，他说危险便是很危险，明白吗？”

冷凌霜眼神变换，过了一会才点点头。

“我知道事情全部经过，也觉得那个男孩子挺不错。不过即便是将剩下的首乌给他，他能活下来的几率也仅有三成不到，并且即便活下来，他这辈子都会常常缠绵病榻，不但动不得体力，心力也不可多动，稍稍休息不好就会大病一场，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且也不可能得享长寿。

人这一辈子这么度过也和没活一场差不多，有什么意义？更不用说他更大的可能是吃了也救不活，不过多延些日子，多受些痛苦罢了。这孩子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他昏迷前定是相信自己必死无疑，你若坚持救醒他，那非人可忍的疼痛就不去说了，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是要他清醒的面对死亡，此举对一个孩子来讲可谓残忍。所以大丫头，你要想好了，做事不要凭着感情用事，要衡量一下值不值得。”

冷凌霜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睁开，用嘶哑的声音说：“萧伯伯，给他！请张先生全力救治他，天地孕育，人身难得，既然还有希望，人人都该尽力争取。我们尽人事，结果怎么样看天意吧。”

“想好了？”

“想好了。”

萧鹰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好，那你睡吧，好好休息。”他走出门外，又回头看了一眼，轻叹：“大丫头，可惜了你此身不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