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只得回家去面对现实了。
到了家门口,因为内心不愿进去,所以身体积极配合,一口食物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韦行只得扶着墙低头呕吐。
风呼啸,可是韦行那高深的内功所带来的敏锐听觉,将屋子里两个接生婆的对话,清晰传入他耳中:“啧,你见过八个月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吗?头发都长到耳后了。”
韦行接着呕吐。
吐完了,韦行站在屋外,风继续吹,韦行慢慢转回身,再次离开。
黄色的天与地,象一块黄色硫璃,这块昏浊的大硫璃里出现一个灰影,慢慢地,象游魂一样飘到风满楼。
敲门,门不开,这样的大风大雨,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听到敲门声,韦行抽刀,劈开门栓,不待他踢门,大门已被风呼地一声吹开,里面一片惊呼声,韦行拿着一把刀站在门口。
酒楼里刚刚进去了一家人,商家一百多口,经过此集市要到南方去,路遇大雨,躲进风满楼,刚刚喝了口热酒,吃了口热菜,却见酒楼大门被人劈开,站在门口一个手里拿刀的人。
商家的男丁都站了出来,有刀的抓住了刀,没刀的,拿起扁担凳子。
对峙一会儿,韦行走了进去。
风好大,如果此时有人在外面,就会看到,风满楼的窗子,忽然打开了一扇,然后一个人扑倒在窗子上,他的后背插着一把扁担。
如果风不是那么大,也许还可以听到惨叫声,兵器击打声。
可是大风掩盖了一切。
又一扇窗子被撞开,可是没有人影。
屋顶的绿瓦忽然掀起一片,并滑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雨“哗”地一声浇了下来,风终于停了,大雨洗净空气中的黄色,整个天地变成一片冷冷的暗青色。
雨一直下,从风满楼的屋顶与窗子里直灌进去,整个酒楼好似被人遗忘,没有人管,任凭它在大雨中□□裸地里外湿透。
半个时辰,大雨停了,倾盆大雨总是很少能持久。
雨停后,大人孩子渐渐出来,太阳自裂开的云彩中射出柔和的红光。
映得地上沟里的水也一片红色。
风满楼的台阶上,也缓缓地流下一股股红色的水。
几个孩子,站在街口,轻声议论:“真的是红色的哎!不是太阳晃的。”
真的是红色的啊!
忙碌的大人们说:“胡扯!”
可是每个集市都有无聊的市井无赖,他们喜欢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听见小孩儿的叫声,几个无聊的年轻人跑过去看,没多久,他们就发出惊叫声:“血!都是血!这些都是血!”
惊叫声渐渐响成一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惊叫声反应静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
血依旧从风满楼缓缓地向外流淌,好象这座酒楼在风雨中受了伤,不断在流血一样,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酒楼是不会流血的。
没有人敢进去看这座静静地好象坟墓一样的酒楼,人们只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血不断地不断地流出来。象噩梦一样,从没有人见过那么多的血,整个台阶都是红色的,二楼墙缝里也开始渗血,酒楼的墙上缓缓地,不断地淌下一道道的血液。
噩梦。
这是桃花巷的人们,一个永生难忘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