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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被一脚踩在了肚子上。

他还没叫出声，身上唉哟一声，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挨着他摔倒在地。

弥兰陀只有一点儿转头的力气，隐约瞥到一张白嫩面孔和一身华美衣裙。

得，行馆里住的是卫王一窝，自己碍了这小姑娘的脚，说不得又是一顿好打。

这么一想，弥兰陀反而放松，闭上眼睛，四肢摊平，等着挨揍。

结果揍没等来，倒是一双软软嫩嫩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脸。

他惊愕睁眼，看到一张属于女童的清丽小脸。

当时午后晴好，树叶碧绿，从叶隙间透下来的光，是一种融融的暖，衬得那张面孔肌肤玉白，长睫漆黑。

那小女孩阖着眼，跪在他身边，轻轻摸他的脸，道，小哥哥你没事儿吧？我踩疼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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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和陆十的初遇。

卫王家忽生淘气，想偷溜出去玩的小县主，遇到了被揍得象块抹布一样的北狄王子。

十四岁的少年和九岁的小女孩。

那也是弥兰陀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接触到，除了母亲和撒达丁之外，纯净柔软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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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问他疼不疼，扶他站起来，行馆内里人声渐起，显是发现了小县主不见了，陆十犹豫了一下，决定留下，弥兰陀才站稳，寻找陆十的侍女和侍从奔了出来，一看到扶着他的陆十，抢步上前，抱了起来。

扶着他的纤弱力量一去，弥兰陀没站稳，差点又摔倒，几个侍卫逼了过来，刚把他围住，陆十的声音就落了下来，“你们不得无礼，我迷了路，撞倒了这个小哥哥，多得他救护，我才没受伤。”

侍从听了这话，微微散开，侍女却不住嘴的唠叨，说诶哟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乱跑，万一这蛮子手脚不干净，您出了点儿意外，奴婢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小小孩童却冷声道，住口！何来蛮子一说，就算异族，天下人与人也是一般的。

然后，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担忧，“你快叫人来给小哥哥看看，他伤得可重。”

那是弥兰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金尊玉贵的小县主被抱走，他一身重伤，得了卫王救治，才知道肋骨已经断了，差一点就扎进内脏，生死门前打了个转，险险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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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靠陆十，救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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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他就把那张玉白面孔收进了心底。妥帖藏在最深处，投身入之后的腥风血雨、悲欢离合。

然后，他杀兄自立，决定和大赵联姻，撒达丁问他想要娶谁，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张白皙面孔。

他心中一动，道，娶卫王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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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水泠山上，仲春三月，成为了单于的他，再度见到了那个女子。

陆十就坐在一片烟霭一般的飞白梨花之中，微微垂着头，漆黑的发下，一段雪腻的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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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她在他怀中，眉目婉转，问他初见何时。

弥兰陀笑了起来，轻轻吻上去，唇齿相依之间，柔声道，“这次不告诉你。”

陆十也笑，她偎进他怀里，道了短短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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