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唯有身系时代之命的真王之血,可以替代结界,保护北狄。”
说到这里,陆十顿了顿,仰天望去,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中映出了无数呼啸而过的“时间”。
她凝视着其中朱红的一束。
那一束从无限远的过去,飞过现在,投向一片阗黑的未来。
陆十低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永夜幽出现的时候,天空会坠下尸气,只要有一缕碰触到北狄的地面,北狄所有的生命,包括一根草,都会被吞噬。”
弥兰陀敛去一切表情,正色道:“我会为了我的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陆十点头,把怀中一直抱着的箭,递给了十十。
而在接过箭的一刹那,十十几乎是惊恐地脱口而出:
“姐姐,这箭我射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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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平和微笑。
“这一箭本就不是该你一个人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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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愣住,她紧紧抱着那枝箭,盯着姐姐,陆十微笑,摸了摸她的头,俯身,和她额头相抵。
“十十,你和我都不是一个人。我们爱着人,也被人爱着。”
“人啊,是没法独自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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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达丁从十十身后伸手,取过了那只箭。
他唤她小字,“千光照,你有我呢,咱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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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咱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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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牙白骨弓矗立在龙池石堆上,弥兰陀站在山顶,陆十靠在他怀里。
“……之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她答,“我没有成功回来过。”
“……”弥兰陀点点头。
陆十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压着鬓边被夜风吹乱的长发,阖着眼转头面对自己的丈夫,嫣然笑道,“弥兰陀,你说过,水泠山上不是你第一次见我。”
“嗯,我说过。”
“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弥兰陀眯起了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他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把风帽给她戴好。
是啊,那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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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见到陆十,是在他十四岁那一年,以单于嫡子身份,入大赵为质。
那年,陆十九岁。
那是个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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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卫王入朝,带了满心不情愿的章阳王女和自己唯一的嫡女,住在京城行馆。
这本和弥兰陀没什么关系。
他每天忙着学习和应付那些看他不顺眼,找茬的皇子皇孙,偶尔被揍还得小心翼翼别让太子爷抡伤了拳头,十分辛苦。
那天也一样,十一皇子在骑射上输给了大皇子的儿子,气儿正不顺,一眼看到啥都不知道正从校场边低调路过的弥兰陀,抓着他比拳,弥兰陀十分乖觉,假模假样地挨了一顿揍,好言好语恭维一番,顺利跑路。
结果快到他住的礼宾馆,他在行馆后门倒了下来。
无他,十一皇子打在了他前个受了一鞭子的肋骨上,伤上加伤……
嗯,大概是断了。
弥兰陀无甚所谓地想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好在现在是夏天,不冷,在地上躺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