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真的。”看着似乎缩起了身体的凤凰,聂蓝认真的承诺,“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情况下什么时候。”
看着他诚挚的眼睛,凤凰温柔的依偎过去——注:以上画面只出现在聂蓝的想像中,事实上,听到他说这句话的瞬间,凤凰柳眉倒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森白牙齿映着窗外雪光,分外吓人。
“……你居然相信!”她愤怒的低吼!“你这个时候应该很生气的一把抱住我,啊,抓住我肩膀也可以,然后愤怒的嘶吼,‘这不是真的!’,这样才对嘛!”
第九章
聂蓝的个展在十二月十二日终于正式举行了。
早上十点的开幕仪式,到腕上九点闭馆之前,聂蓝都待在画廊里,应付记者或者是对他的画有兴趣的收藏家。
看看快到闭馆的时间了,画廊里人来人往汹涌的人潮逐渐少了一些,聂蓝交待给工作人员一些事情,向楼上的办公室走去,在进门之前,他深深呼出一口气。
开门,门里是凤凰张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站在门边,看着抱着交易单子笑得完全没有形象的凤凰,聂蓝在认真思考了他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这个问题几秒之后,迈步进去。
“凤凰。”
“呀喝!”看到他进来,凤凰立扑,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聂蓝朝后踉跄两步,拉住门框才站住脚步。“今天不错不错,很不错!无论是生意还是什么的,都很不错啊~”
他知道不错,但是拜托不要这么开心好不好?聂蓝无奈的搂住了她的腰,帮助她站稳,“卖出了几张画值得你高兴成这样吗?”
“当然高兴啊!那是你的画啊!”她兴奋的说着,松开手,笨拙的在地上转了两圈,被担心她跌倒的聂蓝搂入怀中。她抬头看他,“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聂蓝想了一会儿,“嗯,我要吃学校的馄饨。”
“……你有自虐倾向吗?”
“不,我只是想起来还要去那边拿东西。”
凤凰点头,随手抓起旁边的外套,走向门口,“那就走啊,还等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坐在没有多少人的学校食堂小角落里淅沥呼噜的喝起了馄饨汤。
“真怀念……学校的饮食还是一样的糟糕。”
可能真的是饿了,凤凰捧起碗大口的把食物吞下肚子,在不换气的一口咽下之后才满足的抹抹嘴,放下遮挡住她一半容颜的大碗。
“吃的真痛快!”她不雅的拍肚子,对面的聂蓝才刚吃完第一口。
双手放在桌面上,凤凰看着聂蓝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高兴而愉快地眯着眼睛。
就这么看着他,她就觉得非常幸福了,她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喜欢他身上的一切。
和他在一起,空气都变得温柔,那种总是被他凝视着总是被他安慰着总是被他保护着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他爱着。
而就是这样的感觉,让一到下雪的日子就心情不好的她,现在也可以笑着吃东西。
要是没有遇到聂蓝之前的她,到了下雪的时候,恐怕就会一个人窝在家里阴沉郁闷吧?
知道凤凰正在看自己,聂蓝依旧不慌不忙的吃着,直到吃完,他才抬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凤凰,关于晚报上面照片的事,我知道,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镜头罢了。”
他果然知道了……虽然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她还是很不爽快。
“……都怪楚歌那家伙!”现在想起来,说他是故意的也不奇怪!
“其实,我也有不好。”
“?”
“我居然忘记给你准备矿泉水。”说到这里,聂蓝深邃的眼睛从纤细的黑色发丝下凝视向她。“其实,本来应该让那些家伙拍我们的绯闻照片才对啊!”这才是他生气的地方!他居然让别人有机可乘!
“……你真的相信我和楚歌之间没什么?”
“真的。”看着似乎缩起了身体的凤凰,聂蓝认真的承诺,“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情况下什么时候。”
看着他诚挚的眼睛,凤凰温柔的依偎过去——注:以上画面只出现在聂蓝的想像中,事实上,听到他说这句话的瞬间,凤凰柳眉倒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森白牙齿映着窗外雪光,分外吓人。
“……你居然相信!”她愤怒的低吼!“你这个时候应该很生气的一把抱住我,啊,抓住我肩膀也可以,然后愤怒的嘶吼,‘这不是真的!’,这样才对嘛!”
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模样,聂蓝只觉得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脖子滑;这女人是不是八点档电视连续剧看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发泄完了,凤凰揪着他的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了半晌,竖立的眉眼才软化下来,“……你要赔偿我!”
看着把敲诈他当理所当然的女人,聂蓝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该生气一会呢?实在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和聂蓝分手,坐进车里,凤凰看了眼驾驶席上的罗环,缓慢的闭上眼睛。
“怎么了?不高兴了?“罗环从后视镜里看她。
“……没有,很高兴,高兴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哦?”
“……聂蓝他说相信我……”说完,呢喃似的语丝从嘴唇里轻轻荡漾而出,她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聂蓝对她说,他相信她,无论什么情况下什么时候。
那瞬间,她异常感动。
罗环总是嘲笑她除了一张脸之外没有一个地方象女人,可是只要有聂蓝在她身边,她就知道,她会比任何女人还要象一个女人。
因为她爱着他,希望在他眼里的自己是最好。
所以,她会比任何女人都美丽都杰出,一生都吸引着他,做她的女神。
所以——
凤凰开口,“罗罗,你说,如果……他知道了我家里的事,他会离开我吗?象楚歌一样?”
罗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想了想,“不知道,事情不发生,谁也不会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想了想,她谨慎的转头,看着凤凰美丽而无表情的容颜。
“但是,我知道早死早超生。”说完,罗环丢还给她一个微笑。“最坏又能如何?不过回到五年前罢了。”
“早死早超生啊……”凤凰喃喃自语。
聂蓝的个展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底,在画展结束的最后一天,凤凰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在庆功宴之后来到他面前。凤凰垂下了眼睛,对聂蓝说:“……蓝,你今天还有别的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
凤凰点头,她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果你没事的话,那你就跟我回一趟家吧。”
“……回家?”聂蓝着实愣了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难道是他这丑女婿终于要见岳母了?
凤凰解释道:“放心,不是回凤氏的那个家啦,而是我和我弟弟的家。”
“……你想让我认识你的家里人?”聂蓝觉得很高兴,他笑了起来,俊秀容颜浮现出沉稳笑容。
要是在平常,凤凰一定会立刻为自己对面的心爱男人浮现如此的笑容而开心,但是今天,她所能回应给聂蓝的,不过是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而已。笑了下,立刻察觉到自己这个样子笑起来肯定非常难看,她抿了下嘴唇,起身向外走去。
立刻就察觉到了凤凰的不对劲,但是因为她没说,所以聂蓝也没有问。
如果凤凰给了他全部的信任,那么他也要给凤凰信任。
跟着凤凰走了出去,他看到那似乎永远也打不倒的女人在寒风里瑟缩起了肩膀,仿佛是什么受了寒的小动物一样,没有来由的心里一动,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温暖。
凤凰回头看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吧,我弟弟正在等我们呢。”
觉得她这句话里隐藏着某种无法形容的深意,聂蓝只能勉强扯了下嘴角,却发现自己笑都笑不出来。
凤凰的家离凤凰的画廊不远,在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区里。虽然是市区却坐落在山上,是一个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环境很是优雅。
到了门口,凤凰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暖风吹来,让聂蓝觉得一阵舒服。凤凰探头向里看,叫了一声:“小羽!”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就啪嗒啪嗒地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凤凰身上!
看着“那团物体”飞扑的速度,聂蓝实在是很害怕凤凰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立刻站在她身后摆出防护措施,以防她不幸摔倒。
但是很显然,凤凰对扑来物体的这个动作已经很熟悉了,只看她熟练的一伸手,就把飞扑过来的东西抱到了怀里。
直到这时,聂蓝才看清楚被凤凰抱到怀里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干净清秀的少年,此刻,窝在凤凰怀里像是一只小兔子的少年正忽闪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聂蓝。
发现聂蓝也正在看他,少年羞涩的笑了下,然后就把脸埋在凤凰的颈窝里,时不时偷偷地抬眼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
他就是凤凰的弟弟吧?看上去真是清秀,聂蓝凝视着他,但是在看了一会之后,一抹奇妙的异样攀爬上聂蓝的心脏,他开始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有某些地方不怎么对劲。
“看出来了?”凤凰的声音是暗哑的,像是能窥探聂蓝的想法似的,没有回头,她适时地开口说话。
“……他……”
凤凰背对着聂蓝笑了下,放开怀里的少年,拍拍他的头,“小羽,回房间玩去吧,饿吗?饿的话姐姐一会带你出去吃东西。”
笑着用力点点头,少年走向了里面,凤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疲惫地揉了下额头,美丽的眼睛看看身后的聂蓝,向前面的客厅随便一指,“坐吧。”
坐到了沙发里,聂蓝没开口发问,只是沉默地看着为他端上茶水和点心的凤凰,看着她把自己丢到沙发里,然后沉默下来,不说一个字。
聂蓝握着杯子,让温暖的液体透过瓷壁来温暖自己,他还是没说话,虽然他很想问一个究竟,但是他却发现自己问不出口,他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坐着,等待凤凰来告诉他。
凤凰看着从茶杯里氤氲而上的蒸汽,眼神深处还带着一丝最后的挣扎,良久,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水,却没有看向聂蓝,“刚才你看到了吧?那是凤羽,小我五岁的弟弟。”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冬天的冷雨打过一样的冰。没对她的话发表任何意见,聂蓝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微笑,“凤凰,你在那么远的地方说话不会冷吗?过来吧,这里暖和一些。
凤凰默默点头,起身来到他旁边,把修长的身子全部蜷缩到了他的怀里。
好暖和……屋子里明明开着空调,可是在接触到聂蓝身体的瞬间,她还是感觉到无法形容的温暖,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冷透了的缘故吧……
这么想着,凤凰把头靠到了他肩膀上,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安静地开口:“……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凤羽看起来明显比同龄人年纪要小……虽然一般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难道是……”聂蓝没有说出口,虽然在看到凤羽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猜想,但是他没想到真的可能。
“……你猜的没错,凤羽是……自闭症。”凤凰的声音像是穿越了重雾森林的旅行者一样苍白而没有力气
“凤羽不象。”没有对她的话下判断,聂蓝只是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他是不象,因为他并没有智力问题,他只是……永远是个少年……”这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她的弟弟,比任何人都美好善良而纯洁的弟弟,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惊叹于他的单纯,然而,也是任何一个人在知道他的情况之后,都会一边叹气一边怜悯的说他可怜。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弟弟以那样纯洁而美好的笑容去面对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怜悯!
她做不到!
她爱自己的弟弟,丝毫不以他的存在为耻辱,但是,凤羽依旧是他心上的一个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