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通体漆黑的玉瓶,上面纤细篆刻犹如发丝。
他认识,那是装漆鸩的瓶子。
“……找到了?”他平板的问,真是聪明而厉害的孩子,居然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在母亲那里找到了应该被仔细保管的剧毒,不过仔细想想,贵妃也没有预料到她会知道,更加没有想到她会找吧。
“找到了。”这么说着,小小的孩子忽然松开手,那个漆黑的玉瓶跌落地面,一声脆响,流溢出的漆黑液体立刻被天哭一般的雨水冲刷殆尽。
没有证据了。
面前这个孩子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护自己的母亲。
符桓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被冲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过了片刻,抬头,看到对面那个孩子也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他。然后,他听到元让问他,“……符桓,你讨厌我吧?”
“不不。”他摇头,看了看她,然后在她眼睛里看到一簇微弱的希望,便露出温柔的微笑,伸手,把湿透的孩子搂进了怀里。
“我恨你啊。所以,怎么会讨厌你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元让猛的睁大眼睛,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而符桓就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她挣脱不得,他愉快微笑。
“你也很清楚吧,我恨你这件事情,但是,元让,你可怜到除了我这个恨你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
所以,堕落到我身边来吧,美丽的皇子。
微笑着,他心满意足的抱紧了怀里彻底僵硬的小小冰凉身躯。
第二天,雍国公死亡的消息上奏朝廷,同日,元让离宫而去。
符桓虽是庶子,但已被雍国公生前立为嗣子,他要求继承爵位,却让朝廷犯了难。
荣阳帝国从没有庶子继承家门的先例,即便有,也是由无所出的正室抱养妾子,名分上成了嫡子,符桓这般情况,却是特殊。
一番探讨下来,升了符桓官位,给了个四品的参将,丢到边关,约定他只要建功,无论功业大小,就可以回来继承爵位。
于是,一个月后,符桓远离京城,去了边关。
此去经年。
对符桓而言,在军旅之中的生涯并不难过。
相对于深宅大院朝野之上的争斗与否,边关这地方,显然太平许多。
他在边关待了三年——其实本没有必要要待这么长的,他毕竟是荣阳名门符家的继承人,谁敢得罪?不到几个月上,主帅就让他建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就想送他回去,他却偏偏要留下来。
其实理由简单得很,自古权力斗争,少不了的一是权二是兵,说难听一些,他以庶子身份入朝,雍国公又已死去,没有来自强大母系的支持,分明是个人死茶凉的局面,虽然最后他一定高官得做,前途却到底还是未卜的。
那就不如留在边关。
荣阳轻武,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来当兵的多半是走投无路或服役,这些人笼络起来,必是一股不容小觑,在门阀之下涌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