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鸣脸上虽气,可心里欢喜,来廊州之前他还担心林无衣再也不理他了,食不知味,枕不安睡,折磨的人都瘦了一圈,本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跟林无衣把话说开了。
谁成想,两厢一见,什么话全不用说,李凤鸣只觉二十三年来艰难,一扫而空,何止是失而复得,简直天降福泽,必得捧在怀里小心揣好了。
他跟着林无衣下楼,先见一个衣衫褴褛,头缠灰布的大汉,上前拱手道:“在下丐帮唐人杰,敢问尊驾可是林飞红林将军之女,林无衣?”
林无衣答得爽利,道:“正是。”
唐人杰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朝着门外走出,冲着一群乞丐点头兴奋道:“我们终于找到林姑娘了!”
林无衣遥遥望去,门外一群人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啦,他回头向李凤鸣微微一挑下巴,将那点又快速得意收起,转头应付第二个上来的人。
冠发,蓝衣,腰间束着皮革,脚上踩着黑靴,手握长剑,递上一封红帖,贴三个大字“英雄会”尤其醒目。他道:“在下春城派陆围堰,听闻女侠一路惩奸除恶,心中很是敬佩,今日遇见,实乃天意,这请帖虽无女侠名讳,却是春城派诚心相邀,请林女侠一定前来。鄙派上下等您归来已久,掌门知道也一定会开心。”
李凤鸣腹诽,差一点都忘了无衣生父陆均遥是春城派弟子,以此来看,春城派与无衣倒是本家了。
林无衣将那请帖捏在手中一笑,也并不打开看,只道:“你这话说的倒奇怪,既然是等我归来又何须见外发什么请帖?既然给我发了请帖,我自然也是识相会好好做个客人。”
陆围堰全没想这么一层,听林无衣这话方情急道:“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敢有。哎呀,都怪我,好好的发什么请帖,我只是担心你独自一人前来,被不识相的挡在城门口,错了错了,我就该从这刻起护着您回家去。”
陆围堰急着将请帖收回来,却被林无衣举起,李凤鸣抬手抽过,在手掌一拍道:“就当是给我的吧。”
陆围堰一怔,回过神,忙向李凤鸣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李凤鸣自然不能报上大名,他想了想道:“在下君子又。”
陆围堰将“君子又”三个字反复念着,喜道:“多谢君公子。”
这边陆围堰还没打发走,唐人杰又上来邀请林无衣到他们分舵一叙。两方说了几句,话不投机便吵了起来。
李凤鸣拉着林无衣从霁月楼逃了出来,刚把气踹匀,三个灰头土脸的人愣愣站成一排定定看着他们二人。
林无衣抬眼望过去,高高胖胖呆头呆脑那个是姚七,矮矮瘦瘦一脸鬼机灵相的是阿苏,还有一个蹭了一鼻子灰的,脸圆圆的,人小小的,像只刚掉进烟囱里的猫,倒是完全不认识。
李凤鸣突然道:“千乘?”
林无衣望过去,小脏猫哇一声哭了出来,朝着李凤鸣奔来,蹭在他怀里。她难过的要紧,哭的鼻涕冒泡,混着眼泪全抹在李凤鸣胸膛,李凤鸣嫌弃将她往外推了推,道:“看起来也受什么委屈。”
李千乘大惊,道:“你确定我看起来没受委屈?”
李凤鸣不确定,但后面两个衣裳都破了,浑身还带着伤痕的,他就知道有更委屈的。
姚七和阿苏几乎同时哭着朝林无衣走去,林无衣没得选,只能伸开手臂将两个人都揽住,左右拍怕,安慰道:“不哭不哭。”
三人被带进霁月楼,洗干净换了衣裳,围着一桌子吃着边吃边讲他们一路的经历。
李千乘绘声绘色道:“哥哥不知道我们又多惨,头天夜里我们就遇到了狼,三个人围着一堆火动都不敢动,。又怕靠火太近把自己烧熟了,更好喂了它。后来又遇到了小偷,那小偷大着肚子,我们追上她发现她肚子大的都要生了,哎,无奈就把钱都给了她。再后来......”
李凤鸣一边坐着,见她模样说话全没有了郡主了谨慎样子,一会嘟嘴一会拉着长音,一会委屈的哭一会开心的笑,说话也全乎发于心,一点修饰也无,又是拍桌子又是抬腿。他道:“你不是被他俩绑了吗?”
李凤鸣说完,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阿苏和姚七真吃的饭都停下口中,连咀嚼都不敢了。
李千乘跺脚站起:“谁说我被绑的?我怎么可能被绑?”她走向门口站着的吴雨,指着他道:“是不是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是心甘情愿跟他们走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本郡主不准任何人污蔑他们。”
李凤鸣抬眼噙笑将桌上的阿苏姚七扫过,佯疑道:“真的是这样吗?”
李千乘一听,马上又赶过来,挡在阿苏身前,道:“当然是真的,阿苏为了救我,差一点死掉。”说着她将阿苏胸前衣襟一把拉开,果然是胸口缠着带血的白绷带。
可李凤鸣的疑惑并没有因此减少,他转而看着林无衣,话里有话问道:“真的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