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霁月楼外乌泱泱的围满了人,人数最多的是丐帮,请与林无衣见上一面。
吴雨站在门口,起初以为是来寻仇的,但见众人客客气气,上来说话的都体面客套,才知真是来找林无衣。一时纳闷,心道:这人怕不是妖女转世,颠倒众生来的吧。
他让店家传话进去了三趟,来回话都是“不认识,不见”,最后吴雨亲自去请问,屋子里传出来却是李凤鸣的声音,道:“睡觉呢,别喊了!”
吴雨心梗,只得让几位有头脸的先进楼内坐着喝茶。
且说夜里两人从赌坊出来,一路无话倒像是什么话都说了,回到霁月楼三更已过,站在房门口分别时,却都尴尬起来。
李凤鸣看了眼自己敞开的屋子,抬脚迈不进去,林无衣也看出来他心里膈应,遂道:“一起睡吧。”
李凤鸣以为他耳朵出了问题,哽着嗓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无衣将房门推开,站在边上看了眼他。李凤鸣不能怯啊,他两脚一抬,旋即进屋,身后林无衣将门从外关上。
话说是说,但正要两人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李凤鸣却不敢乱瞅乱动,他心道:京城第一风流哪能怕这个,必然是这屋子灯太亮了,才会让他觉得难堪。
林无衣自顾自上床,睡在床内,被子一拉,脑袋踏踏实实枕下,阖目半晌,微微睁了睁,见李凤鸣还站在进门时落定的地方没动,心觉好笑:明明将自己衣服扒的一条线都不剩,这会又装什么正人君子。
“你不敢睡就出去,顺便帮我把灯灭了。”
李凤鸣立刻道:“有什么不敢。”两步走到床边坐下,还没抬脚,屋子里蜡烛骤然灭了。
他呆坐了许久,听背后林无衣无声,以为睡了,趁着看不清胆子也大起来,转头看向林无衣的脸。
没想到刚一转头就碰到林无衣那双在夜里发亮的眼睛,他告诫自己不能慌,再说上次虽然醉酒全不记得,但若因此不认那可太混帐了。
李凤鸣挨着床边睡下,饶是壮了胆,还是跟林无衣之间划出一道楚河汉界来。
林无衣懒得理他,面色未动,闭眼道:“又不是没睡过。”
“啊?”李凤鸣臊的脸红心跳,生怕林无衣再说出什么质问他的话来,他将被子推了推,彻底将自己晾在被子外面。
林无衣突然枕上转头看着他,道:“你不是娶过夫人了吗?你跟你夫人不睡觉吗?”
李凤鸣差点被一口呛死,他咳咳半天,不知是该说是还是不是。
林无衣叹了口气,将被子一卷,往里滚了滚,忽抬脚从床内又挑出一床被子,扔在李凤鸣身上,顺便给了他一脚,将其从床上踩下。
没等李凤鸣,林无衣温声道:“你还是睡地上吧,免得睡不着瞎想。”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就这么睡到破晓,李凤鸣被冻得发抖,坐起见仰面睡的被子都蹬没了,心下气道:我这冻得要死,你可倒睡的好。
借着一股气,他夹被上床,将林无衣的手脚都往里一扔,再次给她裹上往里推了推,方伸腿舒舒服服睡下,又觉实在窝火,伸手将林无衣的脑袋蒙在被子里,手脚并用将其圈住,不教其有挣开的可能。
林无衣睡眼朦胧,脑袋仅露出个尖,脖子往上伸了伸露出下巴来,拧头拧不过去,闭眼啐道:“李凤鸣,你是不是有病?”
李凤鸣早给自己一番折腾折腾醒了,脸蛋腾起两片红晕,突然一掀林无衣的被子,手从林无衣脖下伸过,将其反揽滚到他怀中。
林无衣一只眼挤着,一只眼勉强睁开,瞅了瞅李凤鸣磕在她头顶的下巴,嫌弃道:“抱的太紧啦。”
李凤鸣听声立刻松了松,林无衣往他怀里拱了拱,心叹道:想要个抱抱可真难。
两人这么囫囵睡了一夜,从屋子走出时,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下楼一望,竟然这么多人。
李凤鸣见林无衣心急,转身便要上前,一把将其拉住,兀自不放心,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林无衣乐了,拍了拍李凤鸣的屁股,道:“什么好人坏人,你瞧我像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