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衣见此叹了口气：“既然你能为你爹流泪，为何却不见为你娘流泪？”

石榴哭道：“不是的，我只是没有杀过人，害怕。”

林无衣看向李凤鸣已经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李凤鸣唤来店家老板娘，将石榴暂且带走。回身见林无衣已经走出霁月楼，他忙唤了声：“无衣。”

林无衣听声停下，向后一瞥：“怎么？你要拦我？”

李凤鸣走近道：“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出门，并排大步走在青黑色长街上，猎猎西风，衣袍飞起，身后压着寂寂长空。

烛火辉煌人声鼎沸处，赌坊里热火朝天，那壮汉卖了女儿正是手头富裕的紧，人也胆壮，大输大赢只是不够，总想捞笔更大的。

此时夜已黑尽，天暗无星，赌坊里人头攒动围满了汉子。

无甚美丽的可入眼，站在街上便能闻到酒气，混着一些腹呕腐味，将赌坊打扮得只招蚊虫。

李凤鸣进门往桌上扔了一包钱，重重砸响满桌赌资，林无衣从李凤鸣身后闪出，往那让出来的位置上一坐，正对着就是那壮汉。

壮汉一见是白天的贵人，忙起身点头哈腰，见李凤鸣脸色难看，他方疑心是他那女儿难道也撞死啦？

一时忙绕到跟前，自己先给了自己一巴掌，对着李凤鸣，假哭道：“真对不住，小畜生不懂事。”他一跺脚实在懊恼的很：“她怎么能跟那死婆娘一样呢。”

众人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懊恼，只因女儿攀上贵人，他以后时不时还能有个讹钱的地方，这一死不是啥都没有！

李凤鸣面无表情，道：“放心，没死。”

壮汉一听确实是放心不少，还乐了的凑上去朝李凤鸣挤眼：“没死就好，小女伺候人的功夫还是有的，必能让大人神魂颠倒，如沐春风，哈哈。”

李凤鸣五内早已气炸，只恨自己向林无衣除了赌命的主意，真想一剑拔出将人刺穿。座下的林无衣倒比他气定神闲，一抛盅骰，落定时哐的一声，满桌又是一震。

林无衣抬眼，杀气腾腾，对着壮汉瞥眼一笑，道：“赌一把吧，你赢了，除了桌上的归你，我儿子女儿全都输给你。”

壮汉听声已经走回对桌，正欲好好赢一把，听到最后方是一怔，思付道，这两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哪里会跟他这种人一样需要卖妻子女儿，这赌注下的有些忒大了！

他讪讪笑道：“那我要是输了呢？”

众人起哄问道：“那他要是输了呢？他可没儿没女，只剩他自个了！”

林无衣轻叹一声，抬手将盅骰合起摇了摇，懒懒道：“那就只能要他命了。”

一时坊内骇然，雅雀无声。

半晌壮汉呵呵一笑，撩衣揽钱道：“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脚下抹油就要开溜，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只要捏碎骨头的大手，将他按下，任其挣着想起只是不能。

李凤鸣的声音从其头顶幽幽泄下：“这不是选择，这是命令。”

壮汉浑身发抖，脸皮直跳，只能硬着头发赌一赌，万一就赢了呢。他饶自不放心，让林无衣必须立下字据。

李凤鸣怒火中烧，手已经变爪悬停在壮汉脑后。

林无衣道：“好。立字据。”

纸笔瞬间来到桌前，林无衣没有犹豫，在纸上一通挥洒，围观众人见“儿女皆偿”四字早已将气都提到嗓子眼。

写罢，众人要求壮汉也立字据，这才公平，只见林无衣摆手道：“不必了，我立就可以，开始吧。”

林无衣轻轻一摇盅骰落定，便将盖子揭开，三枚骰子，分别是五一一，她道：“比大还是比小由你定。”

壮汉朝众人一下乐出声，道：“肯定比大啊！”

众人劝他不要高兴的太早，此番情况，他确实也不敢轻心，遂手持盅骰上下上下狂摇一番，最终哐一声落在桌上。

他开的小心，只揭了一角慢慢抬起，围观猫腰爬着，比他的紧张不差分毫，第一个“四”出来便是一通报数。

再揭开一点“三”字换来一片欢呼，他将盅一掀，哈哈站起，狂态毕露：“是六！是六！我赢了我赢了！”

这边欢呼乍停，向林无衣讨要赌资便是顺理成章，有人在旁劝说，拿了钱赶紧走吧。

壮汉抖胯兴奋的脚都挨不着地，伸手拉起桌上的字据，抵到林无衣面前，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总得愿赌服输吧。”

林无衣笑的甘甜，抬手接过字据，朝壮汉胸口一推，一枚竹叶刀将字据已经钉在其身上。

血喷涌而出，将白色的字据染红，四下一片惊呼逃窜，壮汉轰然向后倒去。

林无衣两手左右一拍，一扫身前，向四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道：“并不是我输不起，只是我儿女皆无，非要有，那也只能先送他到地下等着了。”一扫坊内，不知哪位刀客匆忙逃走竟然连刀都忘了，林无衣走近拿起，照着壮汉下/体一挥，噗呲两声，一块血肉从腿间被挑出。

林无衣尤自嫌脏，将刀往桌上一扔，那血肉跳了跳，落定出形状来，看着众人裆/下生疼。

林无衣将要走，向桌上一瞥，道：“明早我要看到这玩意挂在城门上。”

说罢转身，和李凤鸣一同走出，坊内角落蹿出一个公鸡打鸣的声音急追问道：“敢问女侠姓名？”

林无衣门下回头，看了眼对面而立的李凤鸣，道：“林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