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鸣未回头却知林无衣正在看他,他道:“敌人又怎样?朋友又怎样?这天下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吗?”
他饶自觉得不够,一时动情,激动地两目涨红:“少年情份怎么就不足惜?对你林无衣不足惜的东西,对我李凤鸣来说却是心中至宝!”
林无衣一时觉得好笑,心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心中至宝?
李凤鸣光脚下床,站在冰凉的地面上,望着林无衣道:“你可以对我拔刀相向,我也会称了你的心愿,下次遇见,必然不会再心软!”
林无衣听这话别别扭扭,她无甚经验判断李凤鸣这话意思,也懒的再猜,忿忿道:“李凤鸣,有话你就直说,发这种脾气好没意思。”
李凤鸣心下怪道:我又发什么脾气了?我哪里敢发。
只听林无衣声音抖了抖,道:“又像狠话,又像……情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凤鸣气笑,哪里有什么狠话呀:“我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不过是装不知道罢了。”
林无衣脸刷的一红,恼羞成怒,抬手一枚竹叶刀以捏在手中。
李凤鸣目光盈盈,身子往前倾了倾,又收住,道“我只怕你觉得无趣不装了,扔下我一个人在井里,自己跑掉了。”
林无衣心头一潮,转头不去看李凤鸣,她深知如果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她狠下心肠,跨脚出门,正撞上一个熟悉的刀疤脸。
“你……来做什么?”林无衣顺着李承义身后看去,一整侍卫站在院子等着。
李承义耸耸肩,提气生怕人听见大声道:“接到乘花郡主命,特来此抓捕嫌犯林无衣。”
林无衣冷笑声,心下甚觉李千乘傻的要紧,什么都搞不明白,就在这里瞎掺合。
屋里的李凤鸣却被陡然被震的抖动门窗骇到,他披头散发,身着中衣,光脚扑出门来。急的吴雨忙进屋拿出靴子给他往脚上套。
李承义见此一笑,殷勤上前,忙道:“侯爷,您没事就太好了!都怪我行事不周,害得王爷遭此劫难。”
李承义转头向身后跟着他的侍卫长任长青啐道:“没用的家伙!不过烧死了六个就不敢入火,好在侯爷没事,要不然诛杀三族也不足过,还不快跟侯爷请罪!”
任长青带着身后众人同声跪地,铁甲整齐撞在地面上,接着众人声似洪钟,一起发出:“请侯爷治罪!”
这声音震耳发聩,李凤鸣自然知道李承义是故意向自己示威,然还是不得不感叹侍卫训练有素,倒不知李承义这位公子哥是如何训兵秣马,恐怕还是仰仗李和留下的骁将利器。他没得功夫跟李承义说这些,遂道:“不是你们的错,都起来吧。六人因我而死,一应后事家眷当有本侯承担,有劳任侍卫长代本王料理。”
李凤鸣心下摇头:何至于此,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全拿人命当草芥,若赵王临至尊之位,那天下还不知要如何生灵涂炭,是万万不能拱手让予的。
李承义笑道:“都说侯爷有情有义,能为侯爷卖命那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侯爷遭劫,罪魁祸首还是胭脂军,若不是侯爷机智过人,将林无衣引诱出来,承义还真是万死难辞。”
李承义说着假哭了两声,抹了一把根本没有的眼泪,抬手对任长青道:“将罪徒林无衣即可缉拿!”
说罢,任长青身后走来两个铁甲侍卫,将林无衣左右押住。李凤鸣只觉林无衣夹在两个铁甲侍卫之间如一缕青烟,风一吹整个人就要散了。
李凤鸣忽厉声道:“等一等!”
站在院外,一墙之隔的李千乘听声心下一紧,心道:是真的疯了吧。
李承义狡黠的笑意在低头间一闪而过,他抬手正色让侍卫停下,恭敬向李凤鸣道:“不知侯爷对处置此人还有何吩咐。”
李凤鸣望着林无衣涨红的眼,心底狂风卷沙,如临荒漠,他不能让林无衣陷在绝境里,就是因为他知道林无衣李承义皆是赵王一党,才更不能放开她的手。
李承义看着李凤鸣神色慌张,心下笑成一片,李凤鸣呀李凤鸣,早知一个林无衣就能让你方寸大乱,我们何苦如此大费周章。他待要听听李凤鸣要说出什么自毁人前的话。
“稍等下,稍等下再带走吧。”
李凤鸣话音一落,李千乘松了一大口气,李承义看着林无衣失声笑了。
李凤鸣不敢抬头去看林无衣的眼睛,他忍住不让自己去想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想什么。
“外面风大,穿件衣服再走吧。”李凤鸣说罢,吴雨亲自进屋,一扫之下,看见一侧山水屏风上搭着的黑衣斗篷,他抬手取下,拿出递给林无衣。
林无衣低头看了眼斗篷,李凤鸣伸手拿起,他将斗篷展开绕过无衣的脑袋,从后给她披上,仔细系上带子,又抬手将抖帽从后拉过发顶。
林无衣盯着李凤鸣,心道:怎会如此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