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难得睡了个好觉。
悠悠睁开眼时,窗外已天光大亮。阮蓁慢吞吞坐起来,发了一会呆后,懒懒开口:“来人。伺候本宫梳洗。”
这些宫人越发不知规矩了,主子都醒了还在偷懒!
阮蓁闭着眼聆听渐近的脚步声,自觉张开双臂等人替她穿衣。
“醒了?”
陌生的男声响起,阮蓁一个激灵,睁眼瞧去。
大脑猛然清醒,阮蓁这才忆起,她已不再是衣食无忧的一宫之主,此刻的她,充其量是个无处可去的流亡者,怎可能有人伺候自己。
卫渊沐浴在阳光里,好看的眉眼镀上一层暖光,静静注视着床上呆愣着的阮蓁。
昨夜的记忆慢慢被唤醒,阮蓁脸有些涨红:“昨晚,昨晚你……我……”
她嗫嚅了许久,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卫渊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道:“我睡在屋外。”
阮蓁缓了一口气,视线转移到卫渊手中的衣物上。
卫渊见她看过来,便道:“你昨日换下的衣物,我托邻居云婶洗过了,现下已晾干,可以穿了。”
阮蓁心中欣喜,想要伸手去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伸展双臂的奇怪姿势,面上不免有了些窘态。为了掩饰尴尬,阮蓁就着张开的双臂,顺势伸了个懒腰,含糊应声道:“唔,好,多谢你了。”
谁知卫渊脸色却突地一变,猛地背过身去。
阮蓁被他吓了一跳,迅速看了周围一群,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发生,犹疑着开口道:“你……”
她话未出口,就听卫渊抢先道:“你先穿衣洗漱,待收拾好后出来吃饭。”
说完不等阮蓁回应,大步走出门外,背影竟难得带上了几分慌乱。
阮蓁在卫渊说完那句话后就反应过来,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
松垮的衣襟半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联想方才自己伸懒腰的姿势,以及卫渊站立的位置……
阮蓁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个透彻。她手忙脚乱捂好领口,懊恼地将被子披在身上,暗自气自己太不小心了些。
也不知……也不知被那人看去了多少……
就在此时,却见卫渊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双眼望地,将方才忘记放下的衣服放在木箱上,接着便又转身匆匆离开。
阮蓁一眼就瞥见了最上面的那间贴身小衣,刚平息的情绪瞬间又炸了。
她一头埋进被子里,双手捶打着无辜的床铺,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现在连夜跑路,还来得及吗?!啊??!!
没有宫人伺候,阮蓁只得捞过那摞衣物,回忆着往日宫人们替她更衣的步骤,慢慢穿在身上。
这身衣衫是她在宫外买的,式样并不比她在宫中穿的繁复,可她毕竟从小到大第一次做这种事,研究了好半天才搞懂该怎么穿,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勉强穿戴完毕。
下床之前,她想了想,找了块布将右脚裹起来。
右脚虽没昨日那么痛,但却肿得厉害,根本穿不进去罗袜。阮蓁也不敢冒险碰它,只穿了左脚的鞋子,一跳一跳出了卧房。
卫渊正在堂屋收拾背篓。听到动静后,他头也不回,“等下。”
他将背篓放在桌子上,这才走向阮蓁。
看着迎面走来的卫渊,阮蓁忍不住想起方才卧房的一幕,面色微微有些发烫。
卫渊并不与她对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有了昨日的经验,阮蓁倒没再被吓到,略微僵硬地随他将自己抱到院子里。
院中立着一颗老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不远处的井口边,依序摆放有皂角、齿木以及一盆清水。
阮蓁洗漱好后,没等卫渊来抱起自己,翘着一只脚慢慢跳到了石桌旁。
卫渊指着桌边一块石头,“坐。”
阮蓁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她有点嫌弃这块石头。
石头表面粗糙无比,侧面被刮下的青苔还未干透,看起来有些不大干净,想来是卫渊临时找来充当凳子的。
卫渊瞥了她一眼,“不想坐可以站着。”
阮蓁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卫渊抬了抬下巴,“把这粥喝完。”
“我喝不完。”阮蓁小声道,“太多了。”
这么一海碗粥,够她吃两顿了。
卫渊啧了一声,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粥,倒了大半碗给自己,留了一小半放在阮蓁跟前,“我出门前吃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蓁不敢拖沓,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粥,生怕耽误了卫渊的时间。
两人都没再讲话,一时间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喝粥声。
片刻后,阮蓁咽下最后一口粥,一脸满足地将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