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近日里最令萧令迟头疼的事是什么,还要说起刚上任的皇后那突如其来的关心。
原本自大婚之夜闪了腰之后,萧令迟也是惆怅了几天,因为白真真以此为由每每来掌乾殿送药膳时,都嘱咐他要好好养伤,莫要在宫中闲逛再伤了筋骨。
其实就是暗示他:本宫很忙,陛下就不要整日里往华央宫跑了,您还是养好身子再说吧,而且我这不是每日里都有来看您嘛。
萧令迟扶额,他让皇后每日里来送粥,倒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白真真一个躲避他的理由。
过了几天,终于在费太医的诊断下,他彻底宣布痊愈,也随即遣人告诉白真真不用每日里去掌乾殿了。
他其实就是想着,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以思念皇后为名去华央宫里看她,顺便培养一下两人的感情,那不是极好。
但是,他辛勤的皇后突然就开始召见起各个世家之女,每每下朝后过去华央宫总能碰上个娇态美颜的贵女在那里与其谈笑风生。
连着这样几日,萧令迟饶是再不懂风情也察觉出了白真真的意图,这是见他不同意选妃后开始曲线救国了?
刚开始他还在想这是不是皇后在考验自己说不选妃是不是真心,后来他发现事情绝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或者说是,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因为,她白真真果真就是要给他选妃。
她选出来的女子往往都是花一般的年纪,长相不凡,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无论是品行、样貌还是家世是都算得入宫的尚佳人选。
且白真真也不偷着摸着,见他到华央宫后,便热情地招呼他与之一同坐下,或是品茗、或是赏花。
真也不知道这快冬天的季节里,她从哪里弄来两盆反季的花枝,放在宫里招呼了好几个女子,倒也赏不腻?
萧令迟心中五味杂陈,今日里都不知还要不要过去了。
“来人,”他出声招呼了一声,外面立即有内侍进门,听候吩咐。
“今日,华央宫内可有访客?”说这话时,心中又不免自嘲,这宫城现在竟成了谁想进就进的了。
“回陛下,今日宫内未曾来人,”新任的内侍总管李恒低头回道。
萧令迟心下一松,接着又问:“那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李恒是个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虽然上任不久,但他已经对自己面前的这位陛下心中所想,有那么一些了解了。
当即又回:“小的遣人去华央宫中问过了,今日皇后娘娘并未召见谁,晌午的时候还小憩呢。”
李恒的话说完,算是打消了他的疑虑,实在并非他太过小心,而是白真真总是好像能猜透他的心思似的,召人进宫也没个准点,他每每想差开时间,都避之不及。
难得今日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他决定把握机会赶紧去与皇后好好聊一聊。
刚起身整理衣衫,还没有走出掌乾殿的门,外面传来守门内侍的高呼声:“宁国公府顾家三郎求见——”
顾平渊,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前几天不是说出远门了么。
萧令迟的脸色有些黑,但还是本着认认真真做皇帝的原则接见了这位挚友,虽然他觉得顾平渊能来多半是闲的,绝不会有什么正经事。
他抬步坐回软塌上,挥手让人进来。
殿门口,顾平渊身着一身湖蓝色的圆领袍衫,手执那熟悉的玉柄折扇,信步走进殿中,脸上依旧是一副十分随意、好脾气的笑容。
“参见陛下,”抬手摆了一个端正的君臣礼。
“你怎么了这会儿来了,”萧令迟不理他这做戏般的样子,直接问。
殿中他人见这位进得殿中,都习惯性地退下了,陛下一向都是要单独接见顾家郎君的。
顾平渊一打扇,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萧令迟斜睨了他一眼。
顾平渊又继续说道:“我前几日去外祖家待了几日,昨日不过刚回来就听闻陛下要选妃,这不是赶紧来一探究竟。”
其实,就是想看看热闹。
萧令迟自知他的无聊心思,“就这事?单是这事儿的话,我今日没空与你作答,你该日再来吧!”
他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若是这样,那我便等着看你被百官围困,众女所求的画面了?”顾平渊摇摇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萧令迟不解,看向他,“你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哎,就知道你还蒙在鼓里呢,我说你都是皇帝了,就多花点钱培养点自己的耳目、势力不行?南陵的国库很空虚吗?”顾平渊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萧令迟皱起眉头,这厮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过他确实是消息最闭塞的帝王了,市井的消息本就很难传进来,又加上这些时日事情太多、分身乏术。
即使他已经在加快速度扩充暗地里的人手,有时候也难保证刚落下的暗桩能接着就用起来,这培养势力那时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儿吗?那需要大量精力、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