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一切,都注定了留给“荟星楼”分店、留给顾鹏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按照何卫当初的预想,他是要在路北的德外关厢,也开上一家饭馆的。这样把这条路的两头一堵,顾鹏估计更不好过。不过,一来何卫顾虑到自己人手的不足;二来,在何卫眼里,顾鹏那心性,给他留条活路,他都未必好意思走。
此时的叶巽,可远没有了何卫这般轻松愉悦的心情。意气风发的从京城到在鲁省,原以为以自己副考官的身份,跟着上司走走过场,就能在捞到银子的同时,回京后升个一级两级的,之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却不曾想,他虽小心翼翼,但无奈事还是找上了他。当年的秋闱中,竟出现了三张雷同的答卷。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名字和字体的不同。
这本来是件没多大的事,背范文背到同一篇了,谁也保不齐。但一帮学子考生不干啊,硬说是考官私下**,透露题目。
为平息众怒,上边自是派人彻查,即使到最后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得将主副考官各降了一级。
倒霉的叶巽当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辛辛苦苦,总算熬到了从七品的位置,这下,快要没品了。明知这里没有自己半点差错,但他哪里有争就的资格。只好暗自在心里悲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蹇。
也恰在此时,广东老家传来老母亲去世的消息。心灰意冷、情绪低落的叶巽于是借回乡守制的机会,暂时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他向往多年、为之奋斗多年的权力中心。
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起点。只不过,他现在还有个翰林的身份。也许,还有崛起的那一天。
初回到家乡,一来因丧母之痛,二来始终因朝廷胡乱将自己降阶一事介怀,叶巽的心绪在很长时间内难以平复。一想到母亲对自己殷切的期待,如今换来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他恨自己辜负了时光、没能早一些及第登科;一想到陈孚恩对自己格外的青睐,此刻换来的是自己偏居一隅、无以回报,他怨自己才能平庸,不堪恩师栽培。但在终日的长吁短叹中,他的心里又总有一粒微弱的火苗在跳动,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誓言“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诸多困扰中,他强令自己一头扎进圣贤书中,迫使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而当叶巽真的沉静下来时,他才真的挖掘出了自己的潜力,他才真的对得起此番磨难。否则他也不可能先后拜在杨犀、肃顺和陈孚恩的门下。是的,正如当初他落榜时肃顺所说“但愿他别就此颓废下去。”
作为杨犀门下的大弟子,叶巽绝非靠的是年龄。从杨犀老人处,他感受到的是“一心为民”,而从陈孚恩处,他体悟到的则是“清正良臣”。而这时的叶巽,才真的开始走上了重生之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广东这个满清朝廷和外国势力两股洋流冲击的潮头之上,叶巽以一个守制之人、一介八品小吏的身份,发出了他的声音。不过,此时的他,收敛起自己的芒刺,变得圆转自如。正如他写给自己的一幅字“将飞者翼伏,将噬者爪缩;将文者且朴,将奋者足跼。”
当两广总督耆英在英人偷袭虎门事件中、在黄竹歧事件中,一再不惜出卖国人的利益以献媚洋人的时候,叶巽的一封书信适时的来到了恩师陈孚恩的手中,当然,书信的内容并非痛斥耆英、偏袒暴民云云,毕竟守制期间不能过问政事,信中只是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叶巽要提醒所有人,这里,还有一个翰林。
这时的叶巽,才算是真的起步了。
泉州的街道上,林童和陈柯难得偷来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