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马上收拾。”
文院使听到江寄发话,慌忙应是。又哆嗦着手去拿身边的药箱。
他额上不停有鲜血往外冒,混着汗流下,导致双眼一片血色完全不能视物,头也阵阵充血晕眩。
好在他自来谨慎,惜命。
身上随身携带着保命急救药,药箱都是自己亲自收整,止血丸,金疮药一类……也备了一些。
他掏出一粒急救丸吞下,待脑袋充血的昏胀感好些后,又赶紧取了一颗止血丸吞下,接着就开始自行处理伤口。
太过慌乱和恐惧,以至于他都忘了去屏风后处理,只将自己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的加快速度。
等他终于将伤口包扎好,脸上的血水也拿纱布胡乱擦干,才回过身来收药箱。
收着收着,他忽然一愣。
是他头昏记岔了?
怎么金疮药和止血丸少了一瓶?
“好了?”
正诧异,就听到江寄森冷的声音响起,他手一颤,再不敢多想赶紧关了药箱。
“回陛下,好了。”
江寄手上正拿着块绢帕在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上的血水,听到他回的,瞥他一眼,皱起了眉。
“离开的时候注意些,别撞见人。”
文院使一证,低头看一眼染满血污的荼白衣衫,立马反应过来。
“是,臣会注意,陛下放心,臣就是不当心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见文院使不算太笨,江寄脸色缓了缓。
“下去吧。”
“是。”
文院使拎起药箱就要离开,到了门口,他脚步又顿住。
他突然想起,那药服久了会有一定瘾,若贵妃这会儿贸然停药,只怕要受一段时间罪……
他在犹豫要不要这时候说出来。
江寄扫见他的动作,冷眸一闪。
“还有何事?”
“没,没事。”
还是先回去研究下有没有什么好的疗法再说吧。
文院使咽了口口水,赶紧开门离开了。
~
“陛下?”
苏文海看着浑身染血的文院使离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殿。
见地上一滩混着碎皮肉屑的血水,苏文海腿不受控制的一软,手里捏着的佛尘在空中狠打了个哆嗦。
他自出去后,心里就一直悬着。
文院使为人谨慎,在苏文海用各种借口频繁找他取药的时候就提醒过这药有副作用。
他最开始犹豫过,也和陛下说过。
但那会陛下心里只惦记着见柔嫔,对这事全然不在意。
久而久之的,他也就将这药用久会出问题的事给忘了。
如今陛下用贵妃用得正顺手,又似乎对贵妃动了那么两分兴致,若知道贵妃失忆和他取的药有关,只怕会怒。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听到文院使力竭声嘶请罪的声音,现在再看到这样的场面,苏文海心里更慌。
陛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怒啊。
“都听到了?”
就在苏文海焦虑该怎么办的时候,江寄视线突然扫向了他。
声音算得平静,却莫名听得人胆寒。
“陛下。”
苏文海脸色微变,自觉这次他混不去,咚一下跪到了地上。
“奴不知道这药会有这般严重的后遗症啊。”
“您也知道,当初奴找了好几个太医,连宫外之人也找了,可弄来的药就文院首的最有用。且无
色无味的,放进蜜水或汤里也最方便,一直没换实在是找不到替代不得已呀。”
方便?
这么喜欢方便,他偏得给他寻个复杂的死法才行了。
江寄神情阴翳的盯着苏文海,捻了捻染血的手指,盘算着他这次的死法。
这玩意儿现在还不是几年后那肥猪模样,估计片不出多少肉。
倒是这身皮还没糙,做灯笼倒还能凑合,那张脸皮也还能废物利用下。
“奴有罪,没办好陛下吩咐的差事,”
苏文海见皇帝没理他的辩解,心头一阵忐忑,他咬咬牙又道:“奴等会儿便去司礼监领罚。”
领罚?
倒是和他的狗主子一样,都想得挺好。
江寄收回眼,冷笑一声。
瞥见手上和袖子上沾着的血污,他眼里又起躁戾。
真烦,还得处理那个狗杂碎的事。
也罢。
便让这玩意儿体会一把劫后余生再跌入绝境的感觉。
“将这里清理干净。”
话音染满血的帕一道落下,殿内已经没了江寄的身影。
“是,奴马上让人去办。”
苏文海闻言,如蒙大赦的连忙起身回道。
见江寄已经出了殿门,他又赶紧跟上去。
一身的血腥气,还有伤口没处理,江寄没有再回顾绾那里,冷着脸去了狗皇帝的寝宫。
苏文海跟着江寄回到寝宫,自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他这会儿格外殷勤。
见皇帝身上和手上都沾着文院使的血,他忙吩咐了小太监去准备热水,又亲自端了热茶到案桌前。
“陛下,奴已经让人去准备热水了。”
对于将要死的人,江寄向来懒得施舍一个眼神。
听到苏文海的话,他头也没抬,继续翻看着这几日的折子。
他刚和狗皇帝换魂,没有狗皇帝的记忆,又不能轻易去调阅起居录,翻看折子能相对有效又快速帮助他了解和回忆最近这段的事。
等把一些重要折子挑出来,他才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饶有兴致的问了句:
“听说苏盛手里有个大杀器?”
苏盛,原本先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司礼监掌印也是如今的东厂督主。
在皇帝还是太子时期,他便未雨绸缪将干儿子苏文海送了过去,在宫廷乃至朝堂他都可以算得上只手遮天的人物。
皇帝登极后,他身体差下来,渐渐将权放给苏文海。
但他向来鸡蛋不放一个框,又暗中在东厂驯化了几人。
江寄就是其中之一。
苏文海一愣,他闹不准江寄问这话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连忙回道:“是,叫江寄的,他是干爹前几年新收的半子,如今明面上领的司礼监的差,暗下为东厂办事,他功夫不错,下手也果断狠辣,前段干爹还感慨他青出于蓝呢。”
说到这儿,苏文海语气里透出几分阴阳怪气。
江寄闻言,难得的抬了抬眼。
“你这话有些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