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他们全都联手起来打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也有盟友。犬戎的拓跋滔,不是前月才遣使者来过么?我们约定好了,等中原战乱不休之时,就是我们挥师南下之日。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嗯,哥哥说的对,谁怕谁,哼!而且义父说过,函谷关乃是天险雄关,甭管来的人多厉害,咱们只要躲到关外,他们就没办法啦。”
“哈哈,你说得对。”谢允丞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
夜深沉,莎莎渐渐熟睡。
谢允丞最后看了眼怀中的人一眼后,起身拎起行囊,没入风雪中。
赵国,郢下学宫。
卯月在榻上辗转反侧,近来烦心的事平添了不少。
先是上月她收到母亲来信,信上说,楚国送来了一位夷陵公主与赵王和亲。这意味着楚国有意与赵国结盟。
一旦和亲完毕,楚赵结盟,对于梁国来说便是腹背受敌。再加上因为汴城公主,梁国才同晋国大战一场,还未恢复元气。他们根本无法同赵国相抗衡。
懿康公主自不会坐视不理,她一连派出两波杀手截杀夷陵公主,但是都无功而返。
如今夷陵公主已经抵达郢都,和亲一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母亲如鲠在喉,贸月心里自然也不会好过。可公主如今直接住进了禁宫,她见都见不上,又如何能破坏这场联姻呢?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另一件烦心的事也是因为这夷陵公主。
赵王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大兴土木修建了一座“沐宸宫”,如此一来,禁宫人员变得更加繁杂,巡防也前所未有地严格起来。
偷玉玺就更难了。
她辗转许久才睡下,清晨醒来越发觉得头脑昏沉。
她皱眉撑起身子,一边抻腰一边朝门口走去。一推开门,她便看见门外李毅备好的点心。
她打开炖盅,微微一愣。
她昨夜焦心焦肺了一宿,这会儿正是喉干味苦,看见碗里清清爽爽地飘着下火的清菱花。她诧异到,李毅素日竟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吗?
虽然她是懿康公主的女儿,但是她手底下也从没有专门的丫鬟仆妇,虽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但这么多年来,身边也从没有人这样细致地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
看见李毅这般对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触。
可惜她情窍未开,并不曾深想,只觉得李毅处事待人竟是难得地妥帖。
她一边喝着汤,一边盘算着原想着事成之后,要将李毅杀了灭口,可一日日的相处下来,她的杀心也渐渐淡了。罢了,还是留他一命,到时候喂他吃个子母蛊,将他控制住便是了。
正想着,一抬眼却发现李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还红着脸看她吃点心。
她心中奇怪,暗道,李毅是练功过了头,气冲血热么?怎么回回看见自己,他都是脸红的。
她唤李毅进来,将手搭在他的脉上,越把觉得手下的脉搏跳动的越快,一抬头发现他的脸已经涨成赤红,偏偏一双眸子却水汪晶亮,直直看着她,眼里的热切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她忍着莫名的慌乱,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练功太勤快了,怎么血脉奔涌得如此快?”
李毅怎么敢说呢,他支吾着,强烈的自厌和隐秘的期盼在他眼里交织。
就这么耽搁的一瞬,卯月却察觉出了不妙。
他功夫如此精进,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不利的,可为什么方才她最直接的反应,是关心他的身体呢?
是了,因为他关系到自己的任务,所以她才格外上心。这个解释让她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慌乱还是抹不去,她避开李毅灼人的目光,丢下一句“你自己多加注意,不许练的那么勤了”,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到卯月突然色变,李毅眼里的期盼便沉寂下去了,直到她这一跑,他彻底闭上了双眼,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总是这样,忘记自己的身份,明明告诉自己无数次,不可以肖想她,可自己这下贱的心,却总忍不住因她一句话而跳动。
就这样骂了自己无数遍,可一睁眼看见桌上她喝过的碗,他喉结还是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他双拳紧握走到桌边,盯着碗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一把端起了碗,就着还印着红唇的碗沿,喝完了所有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