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谢泓霖一听见小公子的消息就如此激动,红药便知道,大哥所说的复兴项国,绝对不是空话。
“大哥,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谢泓霖压抑住自己地情绪,缓缓坐下,他接过谢允丞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这才稳住心神。
“其实,五贼伐项之前,公主已经得到消息,率领联军的正是赵贼叶孤鸿。过去五年间,他一直伪装潜伏在公主身边,窃取了无数情报。
公主那时刚生下小公子不久,身体本就极为虚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如死灰。不论皇上怎么劝她,她都要留下来,同众人一起,死守皇城。”
“可皇城被攻破后,叶孤鸿下令屠城十日。皇宫之中,上至皇亲,下至宫人,凡是在册的,都是死要见尸,你们又是如何逃过的?”谢泓霖问道。
“公主虽然执意守城,但却让我带着公子离开,将公子交到她埋伏在郢都的暗探。公主还提前就备好了代替我的死尸,所以我才能顺利逃到郢都。”
“那为何这么多年你才来找我们?将公子放在叶贼眼下,何其危险!”
“你以为我不想吗?叶贼如此狡诈,代替的死尸不过骗了他一时,我一到郢都,他便觉察过来了,还派出了数不清的杀手寻找我们,我带着公子,数次死里逃生,好容易联系上了那个暗探,却发现暗探起了叛变的心思。”
听到这里,连莎莎一个女孩儿都感觉到了当时的凶险。她忍不住轻“啊”了一声。
谢允丞连忙回过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看着谢泓霖紧紧攥着的拳头,红药感受到了哥哥的关心,她浅笑着说:
“那暗探做了学宫祭酒,又娶妻生子了,自不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有些事做了便由不得他停下。我察觉出他的动摇后,便将他全家都杀了,让小公子替了他刚出生的孩子。”
谢泓霖父子知晓其中的厉害,都不认为红药所作所为有何不妥,但这话听在莎莎耳里,却觉得那暗探的妻儿何其无辜,这个红药姑姑也给她留下了可怖的印象。
她张着嘴,半晌不曾合拢。
谢泓霖又问:“那公子如今可安好?我们什么时候接他回来?”
“当时,我杀了暗探之后,自己也身受重伤,武功俱废。我强撑着看公子被学宫的人接走,之后便晕了过去。自此我便失去了记忆,一路辗转流离,直到去年,才慢慢想起一切。如今公子应当还在学宫里,大哥你尽快去接公子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这是自然”谢泓霖恨不能马上接回公子,他转头看向儿子,吩咐道:“允丞,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去郢都,带回公子。”
“是!”
夜晚,谢允丞的房门被敲响了。
听着门上轻轻的叩门声,谢允丞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他故意说:“不好意思,明日就要远行,我今日不见客啦!”
“哥哥!”莎莎嗔怒地说,就要伸手去拍门。
手才伸出去一半,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哥哥那张坏笑的脸。
她轻哼一声别过眼,推门而入,三两下就跑到了哥哥的榻上。“明天哥哥就要走了,晚上我要和哥哥睡在一起。”她死死抱住被子,满脸写着不容拒绝。
谢允丞无奈地笑了笑:“三纲五常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哪有这么大妹妹还粘着哥哥的。”他嘴上虽不赞同,但还是另取了一床褥子铺在了地上。
兄妹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天南海北地聊着,这离别的夜晚也不那么感伤了。
“哥哥。”
“嗯?”
“我们为什么要复兴项国?我是说,咱们在关外不是也很幸福么?一打战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关外虽好,但不是我们的家。这不怪你,你出生便是在关外,没有见过关内的世界。而我不同,我和父亲还有那么多叔叔婶婶,生在项国长在项国,那里的气候和景色比这儿好一万倍,那里是我们被夺走的故乡。”
说完这话,谢允丞久久没有等到回复,他以为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谁知道抬头一看,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已经满是泪水。
他叹了口气,起身抱住莎莎。
“哥哥,我,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你。”
他轻抚她柔软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别怕,莎莎,现在是我们最好的时候,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他怕莎莎不理解,以为自己在糊弄她,又耐心的解释道:
“你知道吗?就算没有我们,中原很快也会乱起来。十年休养生息,他们早已磨刀霍霍,蓄势待发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磨刀霍霍呢?也许大家关起门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呢?”
“呵”,他温柔地笑了笑,莎莎还是小姑娘一个。“因为中原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所以大家都拼命的屯兵保护自己,可是这么多的士兵要吃饭,一国之力也养不起,只好打别的国家的主意了。
屯兵,打仗,再屯兵,就像一个解不开的循环。战争,是他们无法避开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