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顺着墙边走了几步,镇北侯府是按照正经规格建造的,占地很大,里面修了不少院子、亭阁水榭,但是因为人丁稀少,下人也不多,好几个院子都是空的,甚至有些直接挂上一把大锁,当了库房来用的,而且都没有人看守。
就像这里一样。
这个院子原本是马厩,之前一直都有专门的养马师傅负责,就住在后面的屋子里,每日就光伺候马匹,人家也愿意。
哪个将军不爱马,阮侯生前可是养了不少的好马。
不过那些都是矫健的战马,是养在关外草原上的。
只有阮侯偶尔带几个护卫回京时,他们住在府上,他们的马也就养在这个小院的马厩里了。
除此之外,就是府上饲养的拉运的马匹,也是养在这里,由养马师傅统一喂养。
附近只有后门有一二个看守,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侯府养的马不比战马,却也不是劣马可比的,十分有灵性,虽然不像狗一样能看家护院,但要是有生人靠近,它们也会受惊,躁动起来。
可惜之前出了一些事情,不光大部分的马匹都被迁到城外的庄子上,连这间马厩都荒废了下来。
不然的话,也不会叫贼人趁机钻了空子。
“姑娘当心了,”阿鸢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听上去比之前要带了几分郑重,“有人过来了。”
应该不会又是府上的下人了吧?
阮虞心想,不过也是默默提高了警惕,不能大意,虽然阿鸢很厉害,但她也是能派上一些用场的。
二哥哥都说了,她的身手很是不差,只是却些经验,这会说不定能锻炼一下。
……哦,看来不能。
等阮虞看到来人时,瞬间失望了。
不同于之前小蝶寻来时脚步轻快,这回找来的看上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她的脚步有些沉重,鞋底在地面上拖动,身体很宽,看上去有些粗笨,走进院子的时候还扶住了院门的门框。
“吱嘎——”
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大门发出巨大的杂声。
她的脸色青白,在火光照映下显出十分的狰狞,穿的是小花园里洒扫婆子的衣服,等她看见阮虞孤身一人站在树下,咧开了嘴角,“姑娘,您怎的一个人在这儿?”
她的声音粗哑悠长,盯着阮虞两眼冒光,压抑又古怪地笑了两声。
阮虞瞄了她一眼,很快就默默移开了视线。
都说相由心生,阮虞并不是爱以貌取人的人,之前阮家军里有位半张脸都被烈火烧化了的士兵阮虞见了也没觉得他不好,见过另一位相貌狰狞丑陋的将军也没害怕厌恶过,可今天却不同。
今天这个婆子长相只能说是普通,脸上的细纹甚至还有些慈祥,可阮虞只看了她一眼心里就升起一股不快,背后发凉。
这不是个好人!
阮虞若有所思,撇过脸不去理她,这个婆子脚步虚浮,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手,有阿鸢盯着,不要让她靠近就好了。
婆子没在意阮虞的态度,反而还笑了笑,拖着笨重的身体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的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肩膀张开,看起来有些紧张。
“你手里是什么?”阮虞想了想,好奇地问道。
婆子脚步一顿,没有回答,阮虞又问,“这几天盯着我的人是你吗?”
阿鸢和她说过,府里恐怕有外面的探子,还是洒扫的下人,这个人她虽然瞧着面生,应当是没见过的,但府上的下人并非是她一一挑选的,没照过面也正常,从小花园到前院的灵堂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要是有人来回也不会引起怀疑。
许是被阮虞猜中了,婆子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恶意,她从袖子里把手掏了出来,还捏着一块儿叠了厚厚几层的帕子,“姑娘竟然知道了?”
婆子庞大的身体冲着阮虞冲了过去,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她举着手中的帕子要捂在阮虞脸上。
她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觉得自己会失手,阮虞一个身娇体弱的贵女,哪里会是她这个干着力气活的下人的对手?
瞧,她这会儿吓得都不敢动了。
“那就请姑娘行个方便了,老奴……”
就在此时,高高的院墙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大半夜的,还正经挺吓人。
那个人撑着院墙翻身进来,还冲着身后低吼了一句:“娘的!露馅了!上!”
阮虞冷下脸,她没管翻进来的那几个黑影,只盯着眼前这个婆子,一矮身,躲过了那块儿照着她的口鼻捂来的手帕。
这还真就是个普通人。
还是个使蒙汗药的,阮虞最讨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