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洪生前的爵位乃是郡侯,他位高权重,算得上劳苦功高,更有南平一郡之地做为封地。
秦彦曾经应承过他,令其子可以不降爵承袭侯位,阮家父子报国而亡,如今只剩下了阮虞一个小娘子,秦彦自然不可能会亏待她。
之前的养女之言自是秦彦说笑而已,弟弟难得有了成亲的念头,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也不能添乱不是?
况且阮虞毕竟只是一个大臣的女儿,并非是宗世女,若是真的封了公主就不合规矩了。
秦彦虽不在意这些,但他还不想被御史每天追着谏言。
朝中从来不少忠义之辈,若他现怜其因战沦为孤女,日后其他大臣是不是也该按这个规格恩赏?
这些大人家中遇了事,他们的女儿难道还各个都交由皇家教养吗?
那才要乱套。
他睨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沉下脸来的秦元毅,捏捏眉心,实在有些无奈。
这小孩儿怎么又不高兴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就是问了秦元毅也不会开口,这样一想,秦彦更加发愁了。
唉,算了算了,弟弟大了,不管他,还是让母后头疼去。
阮虞这公主不能封,但郡主之位还是可以给的,凭她的身份和阮家的功绩,她也的确配得上郡主的爵位。
受封之后,她每月就有朝廷下发的例银,在加上阮家积攒的家底,想来日后也该过得不差。
不过此事还需斟酌,倒不必现在就确定下来。
反正秦元毅现在大概也没心情听,秦彦心下一想,愉快地决定容后再议,但是又想逗弟弟,就故作深沉地说道:“嗯,真不要封吗?”
封什么?
秦元毅眼神迷茫,被他突然的一句话问的一懵。
他回想之前说过的事,顿时睁大眼睛,一张俊脸委屈地皱起,“皇兄!”
“哈哈哈,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此事朕已经有了计较,放心,不会亏待了她的。”秦彦大笑。
“皇兄,这……赏罚当如何呀?”见秦彦心情好转,秦元毅心下一松,试探起他的口风来,“这件事还是得早日定下,好安定军心。”
阮侯将要下葬,至今朝中还未有安排,朝中难免人心惶惶,可既然出征之令已经下达,就不应该继续放任了。
秦彦笑而不语。
秦元毅见此,心下明了,看来也就是这两日了,他皇兄这是要好好给爱臣充一次脸面呢。
“对了阿元,朕记得你此次回京还未去拜见过母后吧?这样,你且先去,晚上再来陪朕叙话,今日就不要出宫了。”秦彦说着就拿起了毛笔,示意秦元毅赶快走,自己要专心工作没空和他谈心。
秦元毅见他政务繁忙,埋头沉思,也不再打扰,立刻站起身,垂首应到:“……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从勤政殿出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了,秦元毅望了望远处灰暗的天空,暗自叹了口气,精神有些萎靡。
按说这个时辰他应该赶快出宫去了,但他得了皇帝的吩咐今日留宿宫中,就不必那样着急。
先去拜见母后吧。
他想着,阔步走上了笔直的长道。
和阮虞一样,秦元毅也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他在得知边关的噩耗之时就立刻赶去支援了,不曾回过京城,也不曾见到兄长派去的暗探,自然也就不曾听说军中生变,有小人作祟。
等他打下几场胜仗,闯出了杀□□号,却又受了重伤,很快便被后方听战报听的心惊胆战的皇帝秦彦急忙传召回京,压在王府修养身体了。
那时阮虞已经嫁为人妇,秦元毅虽然也担心她,但他心知自己到底不是阮虞的血缘兄长,更何况姚长青那样爱重妻子,为了阮虞名声和日后着想,他也不该再做打扰。
结果他这一闭门修养,京中流言便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这时他才得到消息。
秦元毅当时也是一惊,不过他相信阮侯为人,一面劝说皇帝不要轻信流言,一面立刻派人查证。
可惜……最后还是没来得及。
姚长青拿出确凿的证据,给阮侯定死了罪名。
秦元毅惊怒,但没有失去理智,而是立刻怀疑上了姚长青。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姚长青构陷阮侯的疑点的时候,偏偏……
又在那时得知了心上人的死讯。
姚府派发的丧帖送到他眼前时,把秦元毅身上积年的暗伤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当时就倒下了,把府上的下人惊得够呛。
他不信阮侯会叛国,更不信阮虞会认罪自缢,尤其是在宫中还未下旨降下罪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