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利箭破空而来,尖锐的箭头划过一丝寒芒,直奔殷无声而去。
姜婼蒙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殿下拉着退至了门内,她手紧紧攥着殿下的衣袖。
在门合上的前一瞬间,她看到墙头架起来一排弓/弩,那利箭如同雨点般扑面而来,带来刺耳的破空声。
背脊一阵泛凉,她唇色发白,若是方才慢了一步……
但是此刻又该如何,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看来,今日是要死在这里的。”殷无声视线瞥见她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唇角不由悠悠翘起。
“哑奴在外还能抵挡一些时间,婼娘快从后门离开吧。想来他们也只是冲着吾来的,只要吾死了……”
“不……”姜婼打断他的话,渐渐冷静下来,她猛然拔出头上带着的父亲那日送来的玉芙蓉金簪,塞进殿下手中,道,“殿下劫持婼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今日父亲没来,外面领着那些刺客的人是大兄。她或许可以赌一把,也许在他眼里,她这个算不上妹妹的妹妹的命,或许比立即杀了殿下更重要呢。
殷无声望着手里的金簪,不由微微蹙眉。
姜婼见他犹豫,就攥着他的手,将那尖锐的金簪对准自己雪色的脖颈。那漆黑的杏眼就这样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声音还有些颤:“殿下放心,婼娘一定不会让殿下有事。”
若不是她,殿下根本不会来此地。若是今日殿下身陨在这里,那她这辈子的罪孽,便再也洗不清了。
不会再有一个人能为百姓请命,不顾自身危险宁愿得罪世家,也要为万民争取些什么。
姜婼眉眼沉寂下来,攥着殿下的手更加用力,在那簪子几乎要刺破雪脖之时,殿下却突然用力将手收回。
“明明胆小的很。”殷无声看着她,眸色沉沉,喃喃,“就不怕吗?”
“还是怕的。”
姜婼没有母亲那样的一腔孤勇,她自小便最是惜命,遇事从不生气也不与人争执,母亲给她这个名字,就是叫她要学会忤逆反抗。可是她就是胆小,母亲也道她就是个泥人脾气。
“但是更怕殿下会死。”
她揪着他雪灰色衣袖,那双漆黑杏眼望着他,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恐惧,眼泪簌簌而下。
滚烫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时,殷无声还有些恍惚。心中情绪翻涌,抬手拇指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用力抹去那两行泪珠。
怎么这么不禁吓,外面那群人又不会对她动手。
殊不知,姜婼内心此刻已经绝望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外面刀剑交错声越来越近,姜婼催促他快走。
偏殷无声却道:“不战而退,是不是太不体面了些?”
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体面?
正在这时候,门被什么东西大力的踹开了。半扇门轰然倒下,溅起灰尘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粒。
来不及思量,姜婼见他当真是毫无求生的念头了,就一把夺过他手里自己方才强塞在他手里的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将他往后推去。
“殿下快走!”
她几乎要放弃了,心想大不了便一道死在这吧。
那刺客看见她愣了一下,就直直的持剑朝殷无声而去。那泛着寒光的剑就要捅穿殷无声心脏之时,姜婼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就要用手接那剑刃。
罢了,死便一起死吧。欠他的命,今日便一并还了罢。
只可惜了,也许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想着要为天下万民请命,再创文帝在时的那片盛世了。
那漆黑的眸子在瞥见她抬手就去抢那剑刃时,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姜婼只觉得一阵风带来,雪灰色的衣袖拂过她身后,有人榄过她的腰肢将她带去一边。
满身都被清冷又陌生的冷香笼罩着,接着便直觉那冷香里夹杂着什么叫她一阵眩晕,只来得及听到自己枕着的胸膛微震,殿下的声音低沉磁性:“哑奴!”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刺客一刺不成,有些想不到眼前的男人方才还不动,怎么突然速度这样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男人揽着怀里少女,只腾出了左手单手便夺过了他手里的剑。
下一刻,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颈间喷涌而出。
哑奴才堪堪从暗处出来,身后的玄衣侍卫也不再做戏,从劣势顷刻翻转。
被玄衣侍卫按住的姜稳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宣王的侍卫快要支撑不住了,又拖了许久才亲自出来亲自领队。
原来这些玄衣卫都是在做戏,就是为了将他引出了,好拿个现行。
若不出意外,这边的动静应当已经吸引了陈氏的护卫,一会便所有人都会出来,坐实姜氏行刺宣王的罪名。
他抬眼,脸色灰败的看向小厅方向。
就见那宣王一身雪灰色宽袍,亲密的将婼娘半揽在怀里,竟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