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子正喝着茶,往那瞥了一眼,没认出来倒是认出了旁边坐着的姜四娘,嗤笑一声,道:“许是姜家那个没听过的女儿吧,庶女也说不准。”
这话说的四下的人都不太信的,却也不好再追问了。
今日风有些大,尤其是湖边更甚。除了那假山和蜿蜒的朱红回廊,和水榭边的一排紫竹,没有旁的景色了,瞧着有些乏味。
旁边的小炉上,还咕咕温着酒,褐衣婢女在旁为客人奉酒拿着吃食。
姜四娘端着茶盏,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七弟突然在外惹事给她招来了这场比试就很奇怪了。结果父亲不但不训七弟多事,还硬逼着她今日来这诗会。
她这诗书的水平如何,父亲是最知晓的,不可能叫她出来丢这个人才是。
更奇怪的是,就连大兄和六娘都来了。
若是再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便是她傻了,但是如今已经做在这了,她也不能跑了。一边心神不宁的喝着茶,一边忍不住抬眼瞥着六娘,努力想从六娘的脸上看出来些什么来。
只是可惜了,六娘一直在啃着糕点,像是没什么事的模样。
难道六娘也是被唬来的,也什么也不知道?
姜四娘正想着,就见大兄身边的小厮寻了过来,说是找六娘有些事。姜四娘说要一道过去,却被那小厮拒了,只道大兄只说找六娘。
偏六娘实心眼,竟然连问都不问,就笑着安慰她一会就回来,就跟着小厮一道走了。
姜四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不能说什么。她也不敢随便跟上,若是大兄真有什么事,被她坏了计划,怕是回家后要被父亲打死。
姜婼轻舒了口气,起了身,跟在了那小厮身后。
若是今日父亲逼她行刺的是别人,她必然会做出一副颤颤巍巍的惊恐慌张模样,叫父亲收回这心思。
但是这人是殿下,她便不能躲了,否则父亲派了别人来行刺,不论是殿下受伤还是殿下查出是父亲下手都不是什么好事。
银霜寸步不离的跟在姜婼身后,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这紫竹园大的很,一处处景色都是精心雕琢刻画的。从正中的院子出去,沿着碎石小道继续往前,往最偏的方向走。
姜婼就看到一个青年端坐在石桌前,正是姜稳。
她抬脚快步走了上前去。
姜稳瞧见六娘来了,也起了身,神色复杂望着她,道:“殿下在等着你。”
姜婼点头,没有半分犹豫之色催促道:“既然这样,快走吧。”
姜稳却皱眉看着她,一把攥住她的衣袖,问:“你不怕吗?”
这样危险事,一着不慎便是丢掉性命的。婼娘自小胆子便小,他还记得又时有一次父亲杖责了她院子里的婢子,她吓得都白了脸色。
而如今却是这样的事,姜稳都觉得父亲太过残忍了,婼娘怎么可能做得了这样的事。
但是父亲却格外笃定,她的母亲可是沈三娘。就算做不到,也总要叫她试一试,再不济还有府外的埋伏。
姜稳仔细瞧着她的脸色,发现除了有一丝苍白外,倒是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若是害怕便不要去了,免得坏事。”
姜婼摇摇头,抿唇:“不,我要去。”
只要和殿下说明情况,再将所有事推到那份所谓的密旨上,想来殿下应当不会迁怒姜家。
至于,寒霜……
姜婼垂了眼,只觉胸口闷得慌,有一股难言的无力感涌上来。
这世道果然是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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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暖香袅袅,窗户半开,可窥得半扇窗外松柏清脆挺拔。
雪灰色颀长身影立在那半扇窗边,殷无声垂着眼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白玉修长的指摩挲着掌心那块羊脂的腰佩,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驺吾竟从那背影中看出三分落寞,他被这想法惊了一跳,赶紧摇摇头甩开了这诡异的念头。
恭声道:“主公,外面围着的埋伏,可要先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