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芙蓉显小阳,北风徘徊,慕府花厅里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慕晏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棱花铜镜,心里琢磨裴鸿光怎么会来府里呢?
“姑娘,该梳妆了,今儿梳凌云髻吧。”白术说道。
慕晏兰还在思忖,没留心白术的话,等回过神,看着镜子里的凌云髻,嘴角抽了抽。
“白术姐姐,还是换成元宝髻吧。”她伸手就要拆了发簪。
“不可,姑娘来不及换了,外面天凉,还是穿上这披风吧。”白术一反常态说道。
之前以为那个裴公子心系姑娘,拦住马车轻佻了些,但总归是有眼光的,谁知后来便不声不吭了。
不知是被赐婚吓退了,还是戏耍姑娘,总之,那个裴公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姑娘短短两个月,瘦了大半,身形愈发窈窕,珠圆玉润,比那些瘦干棍的才女强多了。
看着姑娘梳着凌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杏眼盈盈,鼻子娇俏,小嘴红嘟嘟。
白术暗想,哼,狗屁裴公子后悔去吧。
慕晏兰颤颤巍巍来到花厅,今儿白术梳的凌云髻,看起来很美,如同凌云仙子。
可被呼呼的北风一吹,慕晏兰觉得头皮随着风扯动,生怕一个不留意,一绺头发飞出来,成了朝天辫。
裴鸿光看着花厅里的挂屏,斟酌着言辞,毕竟之前是他酒后失言,道歉是应该的。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慕三姑娘扯上关系,岚儿因此哭了两日了,这边必须断干净。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愣怔住了。
面前的女子身形圆润,样貌精巧俏丽,搭配上凌云髻,平白添了几分清丽脱俗。
“裴公子…”声音宛若深谷黄鹂,清新中带着娇甜。
裴鸿光直直看着眼前女子。
慕晏兰蹙了蹙眉,“裴公子?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这个裴公子听闻是个文采斐然,才高八斗的,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次喝醉酒也是,拦住马车就告白,告白完就走人。
“姑娘,在下裴鸿光。”他作揖后,“请问三姑娘可在?”
慕晏兰这时才真的确定,裴鸿光拦错马车,她就说嘛,两人素昧平生,怎么就非卿不娶了。
“这就是我们三姑娘。”白术咬牙说道,真是瞎了狗眼了,表白的对象都不认识。
“三姑娘。”裴鸿光反应过来,“啊?你就是三姑娘?”京城中盛传的痴肥呆傻的三姑娘。
“正是,敢问裴公子来府所为何事?”慕晏兰再次问道。
跟这个裴公子说话真费劲。
“我,我前些日子喝醉酒,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还请,请三姑娘多多包涵。”裴鸿光结结巴巴说道。
“无妨,我早就忘了。”慕晏兰淡然说道。“裴公子不必挂怀。”
这位三姑娘这么淡然,裴鸿光反而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从他新进状元后,就被人誉为成京城第一公子。
处处有人追捧,上街时扔花撒果,暗许芳心更是数不胜数,如今他却被这淡然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总之是在下的过错,现在备上赔罪礼,还望三姑娘见谅。”裴鸿光说道。
慕晏兰点点头“好。”
好,一个字就完事了?
裴鸿光有怔怔看着慕晏兰。
“裴公子,还有旁的事吗?”慕晏兰被他看的有些奇怪。
这个裴公子好生奇怪,看着跟愣头青似的。
“哦,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裴鸿光挺直腰板,恢复君子如玉,翩翩风度,慢慢朝花厅走出去。
慕晏兰等了一会儿,悄悄问白术,“走了没?”
白术望了望,“走了,这就是京城第一公子。”可真不咋地。
“我们看看送了什么谢罪礼。”慕晏兰美滋滋盘算着,又能换些银子了。
“砰…”
什么声音?慕晏兰看着花厅外,惊疑不定。
白术同样瞪大眼睛,走出去,过了一会儿,笑着捂着嘴回来了,“姑娘你是不知道,裴公子他…”撞翻花盆,摔了个跟头,狼狈地不得了。
白术顿了顿,罢了,不提那恼人裴公子的事了。
“哦…”慕晏兰漫不经心答道,她全部心思放到赔罪礼,她打开盒子,顿时眼睛一亮,好一块羊脂玉。
为了避嫌,没有送头面首饰之类的,不过这羊脂玉正中慕晏兰下怀。
这么一大块羊脂玉,可比玉钗值钱多了。
“你说什么?裴公子怎么了?”慕晏兰想起刚才白术的话。
“啊,没什么。”白术赶紧说道。
裴公子只打碎一盆普通的菊花,不值什么钱,姑娘正高兴着,就别说出来败坏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