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老陈真是个人精！搬了把椅子堵在讲台边。”

“这下好了，谁也不敢出去了。”

先前的法儿行不通了，同学们苦不堪言，可是没有人敢说不是。

“陈老师！不好了！”

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几名别着运动员号码牌的学生，他们齐刷刷的朝着门口挤进来。面庞上浮现出慌张之色。

他们几个人今天下午将要参加八百米。

陈如庆摘下眼镜，“怎么了？”

“是、是……”学生们跑得有些急，此刻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腰，寻找着呼吸。

“是——蒋水丽摔倒了！”

***

蒋水丽摔倒这件事，风声传得很广。她本身是理科实验班的班长，年级里面很多人都认识她，因此陈如庆赶到的时候并算晚。

蒋水丽开幕式上表演爵士舞，下台的时候保持端庄美丽，却不想台阶踩空一节，从台阶上直直的摔了下来。

摔得很惨，之前的华丽顿时全无。

此刻她躺在医务室里的病床上，右脚脚踝肿起来一大块儿。蒋水丽颓丧着脸坐在床上，她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外套，跳舞的衣服已经换下来了，她低头将裤腿往上卷了一点儿。

校医拿着一个喷雾过来，在她的脚踝上喷了几下。

喷雾很是清凉，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像是蚂蚁密密的浸润每一个毛孔，肿胀的韧带受了些刺激，蒋水丽支吾着喊疼。

下午她还报了个扔铅球。

“老师，我可以上场的。”蒋水丽逞强道，“上一届运动会不是还有同学带伤扔铅球吗，反正班上也没什么人报名，同学们的积极性都不高。”

陈如庆扶额，“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了。”陈如庆说，“高三了也别把这些事情看得太重，身体最重要，你这脚虽然不严重，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休息才是。”

虽然只是充数，可是扔铅球1班只有一个名额，没有替补。

陈如庆带着几个学生过去看望，回到班上的时候笑意僵了下。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蒋水丽同学下午有一场女子铅球，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想要替补？没有的话咱们班的名额就空着了。”

名额空着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九中最近在抓素质教育，对于体育以及学生们的体质看得很重，校领导还专门过来视察高一高二年级的体育课，甚至加了一些体育测试。

“老师。”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在教室里，“我可以。”

教室里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顾嘤坐在教室靠窗边的位置，从容的举起了手。

将近上午十二点，天气晴朗，阳光直愣愣的透过透明的玻璃，她半边侧脸染上了皎洁的光晕，细密的眼睫透过光线垂落下来，于眼睑下投落一片阴影。

陈如庆很是满意，扶了扶眼镜，接着问，“还有其他同学想要报名吗？”

“陈老师！梁岩想报一个，他说穿女装上场！”后座传来嬉笑的起哄声，打破瞬间被顾嘤的举动制住的平静。

陈如庆：“……”

他正了正神色，“还有别的女生吗？”

讲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陈如庆冲着顾嘤点了点头，“顾嘤同学，铅球并不难，你就去充个数就好了，也别太拼了伤到自己，这个阶段还是学习更为重要啊。”

“好的，老师。”

顾嘤点了点头。

***

校运会和往常一样，持续的时间只有三天。

铅球在第一天的下午。

顾嘤特地去校内小卖部买了瓶红牛，修长的指尖拉开易拉罐，罐身有些凉，她的指尖绕开罐身的水渍，慢慢的捻了几下。

姜沙梨特地和陈如庆申请去陪顾嘤扔铅球。

两个人手挽手走到操场正中央，姜沙梨忍不住说，“喃喃，你也太猛了吧！扔铅球，我靠这要劲儿多大，我以为你上次和梁岩是说着玩玩的。”

动员运动会报名那会儿，梁岩就问过顾嘤擅长什么项目，当时顾嘤说的是铅球，后来因为铅球只有一个名额，蒋水丽占了报名名额，顾嘤便没考虑。

姜沙梨本以为她就是说着玩玩，哪知道还是认真的。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雨后初晴，可是气温有点儿冷，风吹过绿油油的假草跑道，带起四周空旷的大风。顾嘤来到操场后慢跑了一圈，站在候场区做热身运动。

姜沙梨帮顾嘤拿着外套。

“那个1班的班长好像脚扭了，不能上。”

“扫兴！咱们走吧。”

几个同学从操场外的栏杆边经过，听见场内传来别的学生们的呐喊声，他们纷纷不自觉的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我去！仙女哇！”

“啊啊啊啊，顾嘤女神我吹爆！”

“咱们班这次又要输了啊。”

那几个同学诧异：“是高三1班的顾嘤吗？”

“好多好多男生追她啊我操！仙女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我靠！盛见风那个眼镜男也去了！他不会也喜欢顾嘤吧！感觉好学生都喜欢盛见风啊！”

“双学霸的爱情，我真的磕到了。”

顾嘤蹲下来系鞋带，站在台阶的最外边。

不久后，刚跑完100米的盛见风走过来，看见顾嘤身边的姜沙梨停了下来，一边拿毛巾揩汗一边和她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谢西逾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揉碎成一节一节的，投在灰石台阶的青苔上。

顾嘤坐在台阶上，座位上垫着一张报纸，她此刻正笑着和盛见风聊天。笑容像是一块融化在风里的丝绒花，一碰就像是要碎掉了似的。

他好像第一次看见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