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吧里灯光橘黄昏沉,餐布上、门帘上、到处充斥着烤肉滋啦燃烧的快活气息。
顾嘤垂下头,举起厚重的椭圆形汤勺,往木头圆盘里浇着生茄汁。她拿着木质筷子在餐盘里转了几圈,接着拿起几碟佐料开始调味。
姜沙梨看得有些呆,“哇,喃喃,你是来吃西餐的吧,好高级啊。”
顾嘤后知后觉停住手里的动作,放下蒜泥,小声道,“以前习惯了,比较难改。”
“不用改啊,你这样吃烧烤很干净。”姜沙梨说,“而且调料都配好了!多好啊!”
顾嘤脸红了下,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眼神中透露着深意。
她无措地咬了下唇。
顾嘤从小受的教育是绅士教育,家里连阿姨都格外气派,母亲葛幼薇更不用说。
葛幼薇拿了金融硕士大学毕业证后,就签约了港城的头牌娱乐公司,过着一段优越奢靡的的生活,连带着顾嘤也或多或少养成了一些约定俗成的习惯。
但在这样一个昏暗随意的环境下,顾嘤倒显得像个异类。
祁荆盯着她桌前那块叠得方方正正垫在盘子下的桌布,她的背后也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烧的她头皮发麻。
谢西逾抬脚绕到侧面,将烧的炭黑的烧烤架撤走,换了一副新的网。
他袖口在小臂处挽了几道,手臂线条干净利落,青筋盘亘,结实又健硕。
游斯远毫不在意的笑笑,“谢西逾,你上次不是带了个女孩子吗?叫孟什么的来着?分手了?”
“认识?”谢西逾毫不在意地问。
游斯远摆了摆手,“那可不认识,谁敢认识你马子啊。”
谢西逾笑骂道,“别贫。”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
谢西逾靠在沙发座椅边,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和游斯远说话。
这其间,顾嘤得知,谢西逾初中的时候家里没有破产,曾经住过江城,在江城一中上学,而且他和游斯远是上下楼的邻居。
游斯远开始口若悬河:“中老年人最近在看一个剧《二八年代》,你知道不?里面有一个男高中生留级了,我就想这不就是谢西逾本人嘛。”
谢西逾撩起眼皮,哂笑一声,“狗屁不通。”
游斯远接着说,“啊,忘了,你是高中生嘛,当然不能看电视了,手机软件也是青少年模式吧,这几天timi了没?流量够不够用?有钱没,要不把我们这顿请了?”
“滚啊。”谢西逾笑笑,踹了他一脚,“爷兜里没钱。”
这颜值高的几个坐在一桌,很快有邻桌的女生们来搭讪。
京宁的居民大多说着方言,平时除了上课,顾嘤听得最多的就是方言。走哪儿都是方言,但她有时候听不懂,会懵。
服务生端上来一大碗椰奶冻,顾嘤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
椰奶冻居然不是凉的,很烫。
她握着勺柄,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浅浅地抿一口。椰奶冻很滑,像是湿润的果冻,猝不及防的往气管里送,差点呛到,顾嘤小声咳嗽几下。
“啊。”
“行。”
就听谢西逾应和了几声,和祁荆说了些什么,然后,贴着她身侧的空座位坐下。
他坐过来,座位显得狭窄拥挤。
顾嘤轻轻抑制嗓间的痒,突然感觉周围的气压有些闷。
这时,一只指分明的手背伸过来,指尖攥紧玻璃杯,微微发沉的嗓音含混得漫不经心。
他掀起眼,举着手边的薄荷青柠水,“喝点这个?”
顾嘤憋住嗓子眼儿的痒意,红着脸接过,“谢谢。”
这是谢西逾的杯子,他没动过。杯身很凉,顾嘤小口的抿了一下,水也是凉的,可她突然不觉得苦了。
青柠的酸味充斥着唇腔,就像是在昭示着面前这个人带给她的错觉。她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杯上滑了一下,无意中舌尖蹭了一下柠檬片,她后知后觉的轻轻蹙了下眉。
谢西逾坐在他身边,抱着手肘,满眼兴味地打量着她的动作,他的目光像是能够把她烫出一个洞来。
“慢点喝。”他说。
游斯远见状打趣,“搁这儿撩人家小姑娘呢。”
对面的祁荆脸色可不好看,他将啃干净的烤串棍儿搁在一旁,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兜了一圈儿。
顾嘤低着头,脸颊上被烧烤架冒出的热气蒸得微红,面对谢西逾的视线,她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
也是,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磁场反应的。
不知怎的,祁荆松了一口气,视线接着投向游斯远。
“别乱说话。”祁荆抱肘,皱了下眉,“喃喃不会喜欢他这种人。”
***
饭吃到一半,游斯远和祁荆去前台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