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差别很大,宣老师眉目疏朗,面如冠玉,容貌姣好,李先生现在脸上留下了很重的伤疤,整张脸几乎都受到毁损,声音也变的粗重沙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但如今想来,就是同一人。”
莫共一直盯着张甫程,她相信这一定是真的,甫程教官看的事,一定不会错。
张甫程回忆起来:“去年春天,当日护送王将军出城,我开着汽车,一名老乞丐突然冲到马路中间,他撞到我身上,递来一张纸条,通知王将军有危险……那人一定是宣老师。”
耿中石仔细回忆着,当时确实有这样一回事。
张甫程又说道:“宣老师确实是南京人,他之前提过,老家在南京,后来考到上海任教。当年,要不是宣老师冒着生命危险,将我送出去,我也不可能遇到老师,进入军统,能够抗日打鬼子。”
张甫程继续回忆着:“我的日语,就是老师教的。那个时候,宣老师不仅让我们去学日语,还在课上教授我们日本人的地理、习俗、文化,他那时候就告诫我们,鬼子早晚要打进来,这些东西迟早能用的上。然而,他不仅教会了我防身的日语,还救了我,如果没有宣老师,四年前,我早已惨死在日本人的刀下了。”
莫共拖着手默默听着,听着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
莫共握住张甫程手说:“一定能想到办法,我们会把李先生救出去的。现在,**一定也在想办法,我们这边也在努力,所有人都在积极想办法,你不要担心。”
张甫程回身望着莫共,眼睛里都是委屈,突然间像个孩子一样脆弱。
莫共又握紧张甫程一些,郑重说道:“甫程教官,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拼上性命,拼上一切,都要完成未竟的任务。”
张甫程点点头。
这时,耿中石郑重说道:“‘狼毒’,‘狼毒花’接令!”
“是!”张甫程和莫共齐刷刷站起来,恭敬说道。
“‘玄武’先生已下达正式命令,你们二人尽一切可能营救李少天先生!”
“是!”
“要先确认李少天的关押位置,无论是被关到什么样的死牢里,都要找到!”
“是!”这正道出张甫程的心声,当知晓李少天便是自己的老师宣汉辰那一刻,张甫程便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拼上自己这条性命,也要将老师救出来。
耿中石:“此次营救速度一定要快,酒井寿夫和伊藤松阴性格怪癖阴狠,如果长时间什么都审不出来,我担心他们会杀了李少天。”
张甫程和莫共郑重点头,张甫程看到耿中石眉宇间也尽是担忧,十分欣慰,这就是他最欣赏老师的的地方,虽然耿中石做事情刻板严厉了一些,但他与军统那些人不一样,只要是抗日卫国的,老师都会帮忙,一直都是这样的真性情,与谁都不会虚伪。
又是新一日的清晨,酒井寿夫带着伊藤松阴来到这间同样阴暗的死牢里。从前日开始,伊藤松阴一直陪伴在酒井寿夫左右,酒井寿夫并不说什么,伊藤松阴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静静陪在身边。
关押李少天的监牢已经换掉,这一次,除了酒井寿夫和伊藤松阴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酒井寿夫走到李少天面前,缓缓把身体低下,脸上好像还挂着一丝微笑:“先生这一次还是不打算与我聊些什么吗?”
李少天脸上流下来的血水已经模糊了双眼,酒井寿夫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在酒井寿夫以为李少天还是沉默不言之时,李少天突然抬头,嘴角敛开一丝笑容:“那位学识渊博的科学家,额头上红色的洞好看吗?”
酒井寿夫的浅笑瞬间僵在脸上,怒火已经从脚底急剧升起,攻上心来,但他还是要掩饰住自己的神色,他不可以让眼前这个人看出自己的表情,这代表眼前这个人轻易便可将自己激怒,酒井寿夫只要回忆起前日晚上进入实验基地看到的第一幕,石井四贞光秃秃的脑袋上开了一个血红的洞,子弹深深的扣进去,一股黑红的血印记,瘫倒在轮椅上,身体半仰着,便气得发抖,那可是大日本帝国最伟大的科学家,那是国宝。
在玄武湖上研究,便是石井四贞选定的天然之址,“玄武湖的芦苇水禽,犹如日本墨绘,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让人喜爱,在这里完成帝国最伟大最精进的事业,是无上的光荣。”这是石井四贞先生亲口对自己说过的话。
樱洲是四面环水的洲中之洲,是最靠里的洲屿,且上面植满樱花,那确实应该是大日本帝国最神圣事业应该在的地方。
时间在此刻静寂了,李少天的嘴角敛开的笑容没有变,酒井寿夫却在微妙的变化中平复自己的心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酒井寿夫又说:“中国古有‘刖刑’,那我们今天就学一学古人。”
只见旁边两名年轻的日军军官,默默照着酒井寿夫的意思,做着一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