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非常抱歉,小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入里面,小姐今日,谁都不见。”
“哦。”荒木歌川应了一声,犹豫着打算离开,脚步向前迈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问了一句:“莫小姐确实是在里面吗?”
“千真万确,小姐在府中,莫家家门不幸,小姐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正在休息。”
荒木歌川最终踏出莫府离开。
管家徐叔将刚才那一番对话回报,莫共听到后回到自己房间。
昨晚,荒木歌川从军部回到荒木府已经很晚了,刚一进门,惠口美子便急匆匆汇报莫共还未回来,他正要出去寻找,一名亲兵突然来报,“前二十分钟,在城北太平门值守的士兵汇报,一干日本宪兵开着几辆军车出去,不一会儿,另外一辆车也从太平门出去……”亲兵汇报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后面那辆车出去以后我们才知道车上是莫小姐……”
“为何如此愚蠢!”牧野和宏忍不住责骂一句。
“是,卑职失职,卑职请罪!”这名亲兵立刻跪下来。
一阵旋风即起的紧密局促之感窜上来,荒木歌川不耐烦说道:“继续说!”
“然后……不一会儿,城外钟山方向发生了枪声,派人去查,便看到空旷的悬崖下面,莫小姐抱着一具尸体……”
“抱着一具尸体?是谁?”荒木歌川弯下腰来警惕性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名亲兵。
“是……”
“快说!”
“是莫小姐的母亲,名叫白穆清。”
“可看清楚一开始出城的是哪个中队的日本宪兵?”
“卑职愚蠢,据值守士兵回报,并未看清,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几辆车虽是帝国的军车,但是并没有支队的名号,只是插着国旗和军旗。”
荒木歌川转身便出了门。
深夜的风丝毫不减,汽车停在钟山山岗前,凛凛寒风如刀削在荒木歌川脸上,荒木歌川带着牧野和宏慢慢向前,他忽然非常紧张,他不知道一旦待会儿看到莫共真的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时自己该做什么……
总是会在荒木歌川脑海里出现的背影此刻真实的出现在荒木歌川面前,是那个“表哥”,看见张甫程,荒木歌川停下脚步,与牧野和宏两人远远站着。
任凭烈风刮过,莫共坐在冰冷的山脚下不动,荒木歌川犹豫着还是没有近前,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么残忍的事,但一定与日本人有关。荒木歌川想如果他此刻出现,一定会最大程度的刺激到莫共……第一次,荒木歌川如此憎恨自己的身份。
凌晨一点,几个小时过去,荒木歌川站在呼啸的北风里依旧望着莫共,寸步不挪,身形伟俊,雄姿英发,雪片落在荒木歌川脸上他也不擦,大风怒号着刮过,他也不动,在牧野和宏看来,荒木歌川好似是矗立在天地间的一尊大佛!
不久,莫共撕裂的嚎哭声顺着大风传过来,荒木歌川忽而感觉自己内心像是被大风割裂般刺痛!
一直站到凌晨三点,荒木歌川看到莫共的那个表哥把她母亲的尸体和莫共带走,荒木歌川才悻悻的离开。
回到荒木府躺下,无论怎样,荒木歌川都闭不上眼睛……
第一次,如此深烈浓郁的恨意席卷而来,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日本人,是以侵略者的身份出现?为何自己天生就要与她处在一个敌对的状态?他与她,像峡谷之间恢弘巨大的沟壑,千百年来,无论天地山河怎样流转变换,都无法逾越。
这道天地间巨大的缝隙永世难以修补吗?从凌晨四点躺在太阳完全升起来,荒木歌川也未睡着,哪怕一分钟。
荒木歌川在心中立下一个恒定的誓言,他一定要帮莫共查出来,是谁害了她的母亲!
清晨新政府上班时间人流最集中的时候,褚铭燃出现了,烫了时下最新款的卷发,精致的发髻高高向后盘起,久未穿在身上的特务委员会制服熨烫的非常顺滑,别在胸口新政府的徽章也格外亮眼,还是带着那双黑色的皮手套,看起来精神抖擞,春风满面,新政府进出的人员看到褚铭燃,都在暗地里指指点点,褚铭燃余光瞥见这些人,得意一笑。